石台上,寇平为首的几人已经被绳索缚住双手, 捆在了粗壮的立柱上。为了一会儿的震慑效果,他们的嘴都没有塞上。台下有百姓对着几人唾骂,投掷垃圾,他们只是垂着头,像是聋了一般毫无反应。
在刑柱旁的空处站着几个人。其中, 身着缁衣的司刑官展开手中罗列着受刑者罪行的素绢, 双手将它呈给负手静立的符骞。
符骞没有接过,他朝前一步,一手微抬, 向下扫视了一圈, 台下霎时便安静下来。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地穿透人群,到达每个人的耳畔。
“征西军飞虎营都尉, 领肃州城南城戍卫寇平,私囤精兵,里通外敌,联同杜循使、白曼青等人, 戕害无辜,阴谋反叛,罪证确凿,今”
“反叛”一个嘶哑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因为虚弱和缺少食水而不够响亮, 但足够让相距不远的符骞听得清清楚楚。
“由刑司定罪,处以剐刑。时辰已至,即刻执刑。”符骞没有理会他,直到说完,方才转身看向为了受刑已被基本扒光的寇平,淡声道“罪人有何异议”
“咳、咳咳”刚刚被符骞盖过去的那一声已用了寇平所剩不多的气力。他此刻喉咙干渴得像是灌进了铁砂,每发一个音节都极疼。
但他还是运了内劲,嘶声道“我反反贼实乃你符伯功长尧王养你至今,你什么不是他给的你却这样待他手下亲信,不忠不孝不义,莫过如是”
这一声吼完,寇平的嗓子眼顿时泛上血腥味。但他不以为忤,垂眼看到台下众人面有惊疑之色,低低冷笑起来。
“这许多百姓都听到了你的罪名,悠悠众口不是一人之力能遮掩的。”他没了力气,只能咬着牙从唇缝间挤出低弱的声音,“失了民心,我看你如何自处”
符骞睨了他一眼,看出来他在打什么算盘,轻嗤一声,对已经有点骚动的百姓沉声道“来肃州五年余,征西军如何,我待你们又如何,诸君心中自有一杆秤,无需多说。”
只这一声,还未传播开来的些许骚动便消弭了。
百姓固然重道义,但更重的还是衣食俗物。符骞来前,肃州作为边远的山中城池是何等境况,还牢牢印刻在他们的记忆里。加之这些年不断有从外地逃荒过来的流民,提醒着他们这片大地上多数人的生活,区区名声,是不值得他们为此背弃这样的父母官的。
何况
“既然当年吴胤能对安定侯符征杀人屠城,如今符征之子一一奉还,想来他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符骞平平道。
“什么”寇平猛然听到完全陌生的名姓,愣了一愣。
符骞却不再说了。他往后退去,朝手持剔骨尖刀的行刑者示意“行刑吧。”
冬日的寒风已将缚在刑柱上的人浑身吹得僵冷。因此也就省下了先兜头泼一盆冰水,以使血管收缩的过程。行刑者按照流程高声报出第一刀,紧接着,手掌长的尖刀便从寇平胸前剔下一片皮肉。
刀太快,风太冷,皮肉削落的痛感一时竟然不显,寇平只觉得胸口一凉,比疼痛更加有存在感的,竟然是随着刀锋而来的刺骨寒意。
温热的血液沿着胸口滑落,烫得沿路的皮肤刺刺麻麻。他垂头看了一眼蜿蜒的血色,忽然再深刻不过地意识到,这就是自己人生的终点了。
强烈的不甘促使他扭头寻找符骞的身影,在他尽最大力拧转脖子后,终于扒出了那袭快要走出他视野边缘的绣金玄衣。
“无义叛徒我就在泉下等着你”他厉声道。
肃州这么多人,总有人会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