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路往院后走去。这座小院子只是为了作为城外的一个中转据点存在, 房间不多,条件也算不上好,只能将就。
连微随他沿着墙根走到后院。前院靠近城门大路,后院则与其他人家相邻。她听见邻里传来隐隐念诵声, 还有劣质香烛气息不知从何处飘来。
这是在诵经念佛
香烛味淡淡漫成一片, 说明不是一家两家在这么做。可现在将近年节,还不是祭祖的时候啊莫非这一片的百姓都有供奉神佛的习俗
连微好奇地在墙头停驻了一会儿目光。中年人察觉, 问“姑娘有何疑问”
她便如实说了。
“神佛”中年人眼皮一动,平平道, “肃州百姓不信神佛,姑娘听到的念诵,大约是在为将军祈福吧。”
“可不是说百姓大都不曾听信那些谣言吗”连微疑道。
“传言纷纷扬扬甚嚣尘上,许多百姓不是不信,是不愿信,不敢信。”中年人道,“将军对肃州百姓而言,不只是一城之主那么简单。”
从原先贫瘠偏远的山城,到如今多数人都能安居乐业,只要肯干,总有一口饭吃。百姓们虽然多数只能看见眼前一亩三分的天地,但谁对他们好, 照样心知肚明。
肃州城的人知道,他们的生活是谁支撑起来的,而失去了这根支柱,结果如何,亦是可以预见。
“他们或许会失去耕种的良田,或许会被人劫掠家财,再或者妻女都会被欺凌要达成这样的结果,只需要简单的一句话征西将军已死。”
“征西将军已死”
千里之外,泉平关前的平地上,两军旗帜分明,各自占下一片,浩浩荡荡地扎起营帐。
东侧挂着赤红尧字旗的军阵中央,一座高大的帅帐矗立。帅帐之中,方面长髯,鬓发和胡须都已带上花白颜色的男人猛地站起,长袖一挥,案上纸笔杂物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下首带来消息的裨将跪伏更深,埋低了头颅“是。”
前几日就隐隐有线人传回这样的消息,他们俱不敢信,只命人再查。
但昨日里,他们收到了留驻肃州的寇平亲自飞鸽传书送来的信。内中不仅确认了符骞已死,更是上报了他趁此良机接管肃州的计划。
算算路上耽搁的时间,寇平此时都快要动手了。
吴胤虽在肃州放了不少人,但以符骞的威信,只要他尚在,就没人有胆子对肃州起觊觎之心。寇平竟已将夺权计划都一一呈上,便不由得他们不信了。
可是他想不明白,相信没人能想通征西将军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死了呢
果然,上面吴胤下一句便道“他怎么会死他怎么死的如何现在才传消息过来”
他虽然已疏离了这名义子,也不在乎他过得是好是赖。但既然还归在他名下,那生死存亡便该由他掌握,何时竟轮到他人染指了
吴胤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泉平关久攻不下的烦躁与这则消息带来的愤怒交杂一处,尽数发泄在裨将身上。他往案上一摸,发现已经空无一物,于是顺势踹翻了长案,案角结结实实砸在裨将肩上“废物”
裨将忍痛,不敢挪动半分。长尧王吴胤随着年岁渐长,近年的脾气越发暴戾难测,他若耍机灵趁吴胤怒起告退,恐怕会受到比被迁怒的这几下更为严重的惩罚。
吴胤胸膛剧烈起伏着。他平静了一会儿,重又恢复常挂着的冷肃面孔,盯住下首的裨将“具体是何情形,你们又有几分线索,详细说来。”
裨将所属的天机营,是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