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骞居高临下,把这点不情愿看得明明白白“怎么, 不想配合”
他扬了扬眉,神色间不很在意。
督查使压下内心耻辱,垂头不言。
“我还没说要你做什么呢。”符骞轻轻一甩马鞭,在空中打出一道夹着碎雪的气流, 刮过督查使的脸。
他说“一会儿入了夜,你去那玉屏关城楼下报上名号, 让他们开门。门开之后你举止如常便可, 只要不露马脚, 剩下的就没你的事了。”
骗开城门这种事督查使又抖了抖“这岂不是去送死”
符骞还真想了想“不一定, 到时候局面乱起来, 没人会去注意你。能不能逃命,都看你自己的。”
督查使
他就只有轻功练得好些,这玩意儿在城中本还算好使,但如果那是一座乱军之城, 就不一样了。
兵荒马乱之中,一个没把住, 可能就窜进了敌人之中。就算没有,夜里误伤率也极高。符骞的名头他在吴胤帐中没少听过,是一员猛将换句话说, 也就是够虎。
这人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次次都是搞大事,这次八成也不例外。到时候四下乱战, 自己就算被放开,还不是个死
思及此,他抬头,小心道“将军想破这玉屏关不必急这一时半会儿,我同那守将王祜有些交情,或可把他约出来,将军与他详谈一番,不战而屈人之兵,岂不”岂不美哉
为了性命,势力和忠诚算个鸡毛
可惜这个建议太过荒谬,符骞不为所动,道“你只说去或者不去便是。”
督查使一个去字含在嘴里,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此去简直十死无生不如硬一回骨头说不去,同样是死,好歹家中娇妻还能被主公照拂一二
于是闭了眼睛,咬牙道“不去”
几乎是他话音出口的同时,符骞鞍前长刀出鞘,轻易划开了督查使本就被林木钩挂得破破烂烂的衣物,从他胳膊上剐下一小片肉。
“啊啊啊”一瞬间的僵硬之后,男人瘫坐在地,惨呼出声。
惨嚎声震起不远处林中的宿鸟,符骞眉毛也不曾动一分,冷静得近乎冷漠“原本该用你的部下杀鸡儆猴,但他们既然先一步被你自己用完了,就只好劳你亲自体验一番了。”
“你若真不去,我也不可能放了你,只好把你剐在这里,来年或者还能剩下副骨架。”
若是现在看符骞的眼睛,其中的寒意和杀气会让人切切实实感觉到,他这话不是什么威胁,就只是他此刻真实的想法。
沙场上筛出来的战将,平日里看着再可亲,也没一个是真的温和。
刀尖上沾的一点鲜血缓缓滑下,才脱离雪白的锋刃就被风带走了温度,变成一颗冰珠落进雪里。握刀者在这轻巧的一甩之后,又一次扬起了刀尖,眼看就要再度落下
督查使惊恐道“我我我去”
于是,还反射着浅浅寒光的长刀在空中悠悠旋一个刀花,严丝合缝归入鞘中。督查使的身体犹在因寒冷和疼痛瑟缩,马儿从身侧踢踢踏踏走过,甩起的碎雪溅到伤口上,冰得他狠狠一颤。
“早该如此。”符骞淡声道,扔下两枚干硬的炊饼。
接下来,就等入夜了。
连微咽下最后一口藕合的时候,眼睁睁地看着喻扬也啪地一声,合上了最后一本账册。
她早间筛了半天才整出来的几十本账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如阳光下曝晒的白雪,以飞一般的速度被消融解决了。
她看着犹自气定神闲的喻扬,依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