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福楼外, 十几位青年才俊拱手道别、意犹未尽。
许是久别、许是心愁,束俊才喝多了, 走得有些飘忽。同伴们不放心他, 欲送他回驿馆, 却被束俊才拒绝。他已久违了京城的夜色,想自己走一走。
同伴们告别, 或上马、或上轿,马蹄声中、人声渐稀,束俊才缓缓地向驿馆的方向走着,万福楼的喧嚣也逐渐抛在了身后。
束俊才昏昏沉沉, 想起雅珍长公主,她果然守信用, 不再出现在自己面前。
街道空寂,只有星月相伴。
束俊才第一次觉得京城之大, 自己无处安放。以前在阳湖县,他有好友颜荣,有爱戴他的百姓, 但凡他出街, 或是衙差开路,或是百姓招呼, 只嫌不够安静。哪会像今天这样,空荡荡的街道连个关注他的人都没有。
又飘飘忽忽地走了一段,黑夜之中的景致越发看不清楚。极目望去, 只觉得街景都是一般模样,路边的人家早已落门,偶有一两扇窗户映出昏黄的灯光。
这是去驿馆的路吗束俊才开始怀疑自己。
他想找个人问问。
可走了很远很远,除了街角的纸灯笼,连个打更的更夫都没遇见。
束俊才走得有些累了。也终于意识到自己迷路了。他在街边的一条石凳上坐下,想让自己清醒一些,可是美酒的后劲实在有些大,他又不胜酒力,只觉得比从万福楼离开时更加炽热浑浊。
好在石凳很凉,让他舒服了些。
不知何时,他旁边坐了一个人,静静地望着他,不言语。
束俊才扶着额,怕自己睡过去,有些后悔没让同伴送自己回驿馆。一个新任监察御史,醉卧街头一夜,第二日他会被人参死。再不胜酒力,他也知道不能在街上睡着。
揉着太阳穴抬起头时,束俊才赫然发现身边坐着的人。
“长公主”他惊呼。
雅珍长公主已换了装束,一身素雅衣裙,发丝间只缀着星星点点的珍珠,一改平日招摇的打扮,显得温婉如水。
她递过来一只皮水囊“喝点水吧。”
束俊才愣了半日,喉间的烧灼终于还是打败了他的骄傲。“谢谢。”他低声道谢,接过水囊。
居然是热的。
那热茶顺着他的喉咙涌滑下去,直达四肢百骸。
“殿下不是答应今日之后要离臣远些”束俊才努力让自己说得清楚,可听在雅珍长公主的耳朵里,却是口齿不清的呓语。
“那是今日之后。眼下,还是今日。”
束俊才无言以对。
“我的马车一直守在万福楼外,若你能平安回到驿馆,我本不打算再露面。”
“马车”束俊才四顾,眼前却都是各色的幻影,哪里有马车的影子而且这一路走来,如此寂静,也完全没有听到马车的声音。
雅珍长公主击掌,果然“得儿得儿”的马蹄声响起,一辆马车从拐角徐徐行来。马车角上挂着铜铃,在夜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束大人喝醉了,我又离得远,所以你没发现。”
束俊才无心计较她的远近,只想赶紧回驿馆,踉跄起身便要前行。
被长公主一把扶住,嗔道“站都站不稳,还想走路”又温言,“束大人,哪边是北”
这可真把束俊才难住了,他分辨半日,惭愧道“京城的街道都一个模样”
京城的街道明明不是一个模样,只是你醉眼迷蒙罢了。
“上车吧。难道你想第一天上任就被人参上一本”
这话真是戳中了束俊才的软肋。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