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是狗仗人势中的狗,要说犯了什么杀头大罪,除了那两个武士,其实也没多么过分。无非是被打过贱民的嘴巴,调戏妇女,吃拿卡要,强占别人的妻子、女儿,或是放贷逼死几个人,遵从主公的命令杀死“犯上作乱”的家伙在这些人看来,的确不算事。
要是没有外乡人横插一脚,雪坂城居民大多就认了。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的,命不好,还能怎样。
但是现在,此时此刻,看着那些往日富贵骄横的家伙跪在台上,一脸死了全家的灰败。他们心中某处咔哒一下,似乎有什么东西碎了,一股怨气横冲直上。也许压抑得太久、被迫忍受太久了,台下一双双眼睛瞪得很大,嘴巴咧开痛快笑,面部表情似悲似喜,最终扭曲成一种报复式的狂热虽不知明日将如何,痛恨的人死在自己前面,总是令人愉快的不是吗
幸德秋水读完罪状,我补充道“这只是我们目前掌握的一小部分情况,如果还有人受过他们的欺负,大可以上来补充。从现在起,雪坂城绝不允许欺负人,欺负过别人的人也不要妄图逃脱惩罚。”
台下出现一瞬的静默,人们陆陆续续站出来。一开始还能平静的叙述,被告人听后急忙抵赖,要么说记不清,他们的态度激起了人们的愤怒。义愤居民抄起自己的鞋子跳上台,冲武士劈头盖脸的砸,后面人恍然醒悟,跟着挤上来,被幸德秋水连拉带劝到旁边,场面一度失控。
“城主死了”我高声说道。
消息震住人群,人们的目光集中在我身上。
很好,场面得到了控制。
我继续说道“那位城主犯了什么罪呢其实他没有罪。”
“你说什么”
“胡说”
我毫不畏惧地跟他们对视“在他自己定的规矩里,什么罪行都没有。杀几个平民,杀不服从自己的人,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权力,天底下那个贵族不这么想让你们交钱就得交钱,让你们饿死就得饿死,让你们别出城就不许出城,违抗者死”
人们呼吸急促,张大嘴巴想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压抑了半天,终于有人骂出声“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我赞许地望向那个方向,声音放柔“所以,我们审判他,必须要用我们自己定的规则。”
一张张涨红脸庞变成了茫然。
“我们自己的规则”
“对,我们自己的规则。世界上有两种人,第一种人,自己种田、煮饭,用自己的劳动所得与其他人交换所需物品,姑且称之为生产者。第二种,抢夺、骗取别人的粮食,掳掠别人的儿女当自己的奴仆,这种人可以称之为剥削者,掠夺者。”
茶茶和平田康的脸色隐隐发白,这时候我没空顾及他们的情绪。我逼视众人,大声问“城主,武士,贵族,他们是哪一种”
“第二种”
“你们呢”
台下的居民沉默,答案他们都清楚。
“可我们需要人保护啊。”有人小声说。
“城主很能打吗”我摸摸下巴,故作疑惑,“你们看啊,他要钱要人,心情不好了还杀几个雇主。去雾隐村请个忍者保护,都不会这么蹬鼻子上脸啊。”
人群发出善意的笑声。
“西谷叔叔。”我问人群中那位鲷鱼烧店铺老板,“碰上这种雇员该怎么做”
西谷叔叔也是个幽默的人“开了啊,留着过年吗。”
“对啦,所以我们开了他。”我一拍手,大声重复一遍“我们开了城主。”
台下哈哈大笑,造反的惶恐不安一扫而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