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公府是因皇后才得来的封号, 说来似乎有些虚,但到底也是国公府, 而且皇后膝下也是有小皇子的,所以能与国公府结亲也是京中不少贵胄求之不得的。可惜轮到许家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这根本就不是结亲,而是把他整个许家架在火上烤啊
自那日赵三老爷登门, 两家传出联姻的消息后,许父几乎是肉眼可见的衰老了下去。短短几日光景,便好似老了十岁,每日下值回府的第一件事就是喝药。
今日也是一般, 许父拖着病体在衙署熬了整日, 回到府中只觉身心俱疲。
许母见状迎了出去,亲自将许父扶回了房。不过她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几日功夫鬓边便添了不少银丝, 开口也是唉声叹气“老爷何必如此, 若真是撑不住了, 便告几日病假吧。”
许父却没了以往的精气神,也没了训斥许母的力气,闻言只冷声道“这当口告假还是告病假你是嫌咱们家过得太安逸了吗还是你觉得陛下不知道咱们家心中不满, 怀有怨怼”
许母闻言顿时不敢吱声了,过了许久方问“那老爷,荣儿和盛儿的事”
许常荣和许常盛是许家的长子和次子, 两人比起许常青来年长不少,如今都已经出仕了。不过二人恰巧都外放为官不在京中,本来今岁许常荣任期将满,许父都已经去吏部打点好了,只等年底便能归京。然后再有父亲铺路,岳家帮扶,眼见着前途似锦。
可如今许父听问却只能叹气,说道“再压一压吧,让老大再在任上待个三年。那地方平时也不打眼,积累些功绩也好。倒是老二那里,还是有些显眼了,说不得得往偏远的地方调一调。”说着整个人也都颓靡了起来“趁着现在还有人能卖我这个面子。”
许母听罢险些哭出来,颤着唇说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啊”
许父落坐,抬手便将丫鬟送上来的汤药一饮而尽,旋即将空碗重重扣在桌上。左右房中无人,他便直言道“哪里不至于都是你养得好儿子,什么事都敢掺和,什么蠢都敢犯你以为这桩婚事能有什么好,将乔家彻底得罪,还与武安侯府彻底结仇,陛下这是推着咱们出去当靶子啊”
其实许父这话还是说得客气了。眼下闹的这一出,压根就是皇帝对许家的报复,谁让许家人敢坏他的事。且不提得罪两家高门的事,就说如今这消息传出去,许家还有名声可言吗
许家的门房这两日都忙碌了许多,每日都有人站在门外指指点点不说,半夜里偶尔还有人往他们家府门上扔烂菜叶的。门房提心吊胆,大半夜还得提着灯出去检查两遍,若真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还得趁着老爷清早上朝前收拾干净可惜某日臭鸡蛋的味道太浓,还是让许父知道了。
想着这一连串的后果,许父简直身心俱疲。倒不是他担不得事,实在是惹了陛下厌恶,他都看不到未来在何处了。整个许家,说不定都要就此倾颓。
到了这个时候,许父只恨自己没早几个月打断许常青的腿,也免得他害了一家人
然而人就是不经念叨,这边许父刚想着许常青,那边许常青就真来了。
伤筋动骨一百天,养伤不到一月的他自然还没痊愈,便是拄着拐杖拖着断腿来的许常青又瘦了一圈儿,整个人看着几乎比季畅还要单薄,只一双眼睛却是熠熠生辉。
许父正自气闷,一见到他差点儿将手里的空药碗砸他头上恼怒是有,更重要的是他看不得许常青这般模样。之前断腿养伤就躺在床上要死不活,现在与赵家婚事刚定下,他不仅神采奕奕,还能拄着拐杖四处溜达。这简直都不是没心没肺没脑子能形容了。
许常青到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