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毓闻言莞尔,不动声色地说道“这是行军沙盘,不是行伍中人,自然是看不懂的。”
胡菁瑜闻言,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霍青毓着意问道“那依你之见,这沙盘该当如何”
“自然是”胡菁瑜还没来得及显摆,只听霍老太君断喝一声,打断了胡菁瑜的话。
“休要信口胡说,这些沙盘可都是老公爷在时,下令兵部书办按照行军坤舆图一点一点复原的,你小孩儿家家的,看不懂就说看不懂。何必要巧言令色。”
胡菁瑜冲着霍青毓可怜兮兮的努了努嘴,却不敢当着霍老太太的面儿言止放肆她可没忘记昨儿是老太太下的令,叫方嬷嬷和红缨偃月把她拽到暗室言行拷问的。
胡菁瑜脑子虽然不够灵光,却也不是完全看不出眼色的人。见着霍老太君是认真动怒,当即不敢则声了。
霍青毓不以为意的笑了笑,走到老太太身前扶着老太太在廊下坐着,因笑道“这竹园自祖父他老人家去后,也闲置了这么些年。便是收拾起来,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免得累坏了叔叔婶婶堂弟堂妹们,我反倒是于心不安。”
霍老太君默默轻叹,她瞧着竹园里的一草一木,便想到了老公爷在时的音容笑貌。如今竹园犹在,却是物是人非。只剩下满院子的沙盘留个念想。胡菁瑜看不出眉眼高低,又不分场合的胡言乱语,会遭训斥也是情理之中。
霍青毓看着霍老太太端坐在廊下默默看着院子里出神不语的样子,心下亦生懊恼。她自回到家中,心心念念只想着如何扭转乾坤,保住梁国公府的尊荣权柄。却忘了人心思旧,对于梁国公府大多数晚辈来说,这竹园不过是老公爷暮年读书研习兵法之所。可是对于霍老太君而言,这座竹园里的一草一木,都意味着老公爷的点点滴滴罢。
所以自老公爷去后,霍老太君便以内有机密为由封了园子,只闲时带着儿孙女媳进来收拾一回,并不允许任何人改变园中陈设。直到霍青毓找回家中,无处安置,霍老太太才松了口风,叫她最喜爱的孙女儿住在竹园里头。
可是霍青毓却没想到这一层,反而戳痛了老太太的心事。
霍青毓想到这里,眸光微微黯然,将肚子里的话再三盘算了几回,开口谏言道“祖父在时,最在意的便是边塞安稳,天下安定。只想带领朝廷大军挥师北上直捣草原王庭,再行封狼居胥之壮怀激烈。可惜祖父跟随高祖皇帝多年征战,暗伤旧疾一再复发,不得已只好解甲归家。壮志未酬,便在竹园里头安置了这么些行军沙盘,每日揣摩兵书,推演战事如今天下终安,四海臣服,朝廷下旨重开马市,边塞恢复贸易,倘若我们梁国公府能趁此时机,派遣商队进入草原,名为经商实则将草原上的地形水源部落驻扎军事部署一一记录下来,回头刻在沙盘上捎给祖父大人就好了。”
一直躲在旁边噤若寒蝉的胡菁瑜闻言,立刻开口描补道“对啊对啊,我觉得这话很有道理。祖父他老人家这辈子不就是遗憾没能带领大军攻入草原王城,活捉他们的可汗嘛。那我们想办法找人进入草原,将他们王城和部落都在哪儿,长得什么样一一记录下来,然后按照原样落在沙盘上,就相当于祖父他老人家亲眼看到了草原一样。”
“我们还可以再细致点儿,把他们王城里头的街道巷陌都标记出来,城里头哪条街上都开了什么店,住着什么人,连店家的招牌都挂上去,再捏两个泥人放在街上,岂不是更热闹”胡菁瑜说着说着,就想到了后世房地产公司开盘售楼时用作展示的那些售楼沙盘。奇思妙想滔滔不绝的宣诸于口。
霍青毓冷眼瞧着全家人都被胡菁瑜手舞足蹈说住了的模样,心中冷汗直流。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