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有初明明还记得诺宝刚做完手术时,面色苍白如纸的样子,谁想到没过一周,他已经偷偷从病床上跑下来玩了,再过几天,他跳脱的身影成了整个病区最靓的风景。
纪有初耳朵里塞满了有关于诺宝的小报告,不是今天吃了谁家的水果,就是又偷偷钻进哪个房间看医生给人打针。
小朋友虽然每每一轮上自己戳针就爱抱着纪有初大腿喊救命,可这事儿一旦轮到别人头上就似乎成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纪有初已经不止一次看见他拿闪着星光和激动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一边将手里的棒棒糖吃得滋滋有味。
提到棒棒糖,纪有初有一肚子火。
她小时候牙不好,成日被牙痛和牙医的恐惧支配着。诺宝长牙之后,她几乎没给他吃过什么过分甜的东西,每天还都监督他刷牙。
钟屿却是什么都往病房里搬,除了过两天一变的“佩奇公园”,还有各种造型精致的巧克力和五花八门的糖果。
没吃过糖的孩子陡然有天吃到糖,就像是老鼠掉进了米缸。
诺宝时不时就往嘴里塞一个,有时候还在偷偷含着糖过夜。今天早上她帮诺宝洗漱的时候,就在他鸟巢似的头发里发现了一颗没吃完的糖。
经过一整晚的蹂`躏,这糖跟头发粘得极牢,纪有初最后只能拿个小剪刀沿着糖,把他那一撮头发都给剪下来。
纪有初等欧阳宜过来的时候,把这件事跟她狠狠吐槽了一次。欧阳宜反朝她翻了个白眼“那你直接跟当事人反映嘛,跟我叨叨也改变不了现实。”
纪有初立马被噎了口,不吭声了。
欧阳宜看出她不对劲“你别告诉我,你这么多天都没怎么跟他说过话”见纪有初这次连眼帘都垂下来了,她终于肯定“是不是怕他会跟你说诺宝的事”
到底是认识多年的朋友,纪有初的所有欲言又止,她总是能猜得八`九不离十。
除了诺宝被送进医院的头两天,纪有初跟钟屿有过几次短暂交流外,两人之后就几乎没再说过什么话了。
首先是时间不允许,他白天要忙工作上的事,过来往往都是晚上了。两人勉强打个照面,就轮到纪有初回去洗漱休整。
纪有初几天假期过了后,情况又正好相反,他白天多抽时间来医院,她则是晚上跟他换班,整夜都陪着诺宝。
不过再怎么时间交错,真想在一起谈话的话也不是不行。纪有初承认自己是有意躲着他,生怕他突然提出那些她不想听的话题。
比方说孩子的归属问题。
他家世显赫,人脉深厚,百川又有一支堪称豪华的法律团队,如果他要跟她争孩子的抚养权,她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
纪有初长长叹了口气“欧阳,不瞒你说,我是真的挺怕的,怕有一天他会把诺宝带走,所以我总躲着他,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
“但问题总会有解决的那一天啊。万一你觉得现在是拖着,钟屿却觉得这是在给他时间准备,到时候直接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结果,你要怎么办”
纪有初一怔,她根本没想到这一点。
“不过我觉得,他应该不会跟你争孩子的抚养权。”欧阳宜给了纪有初一巴掌,又立刻给她塞了一颗糖“我最近听到他不少事,所以觉得他应该不会这么无情。”
欧阳宜在报业集团任职,虽然现在是网络传媒的时代,他们这一行已是夕阳产业,但集团里的一些老人还是掌握着不少资源,确实是容易听到一些普通人听不到的事。
纪有初一把抓住她肩,生怕她要跑一样“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