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他们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之一,因此并未把具体布置告知老二。李承泽知道他们是不信他,然而这岂不是更好
范闲队伍已经失去消息数日,京内有所关注的人都开始有些不安。又过了几日,李承泽在前院书房见到了从京外回来的谢必安。
凭如今谢必安的武功,亲身加入战局自然是个死字,但掩藏气息躲在一边看热闹也是没有问题的。范闲与秦家的二百死士在那山谷潜伏着相互狙杀的时候,谢必安就带了行李爬上了山峰,居高临下看了大半,最后看到活着走出山谷的是范闲后就悄然离开了,回京都向李承泽复命。
李承泽并不如何意外,这世上一切诡秘莫测的事放到范闲身上总显得那么理所应当,他甚至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情致。固然长公主和太子如今与他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范闲活着回来对他一点好处没有,他也不自禁地笑了。
镶了宝石的空酒杯被紧握在他白皙的手心里,李承泽宽袖一扫,把酒杯放回规整平坦的桌面,取下笔架上的紫毫毛笔在手边的宣纸上写了几个字,才咂了下嘴,长叹一声。
“如今是一定得反了。”
他抬眼,见站在窗边的明俞生神色被掩在阴影后,看不出喜怒,道“如今观潮你是明家仅剩的希望了,便不得不上了太子我和这艘贼船。赢了不过是些金银外物,输了这世间就再无明家子了,不知观潮心下如何感受”
明俞生扯了扯唇角,牵出一道冷硬的笑“殿下就莫要打趣草民了,明家不过商贾起家,根基浅,被拔了也没有办法。当初草民来跟随殿下,为的不就是彻底肃清一遍族中的奢靡之气吗不成气候的一群人,败了家业也就败了,他们算什么,值得让我为他们卖命草民等这一日已经等了许久了。固然如今意外使然,太子上了位,但他能不能守住还得另说,在此之前,二殿下依旧是草民的主子,便不必如此试探。”
李承泽低头哼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手撑着下巴,好整以暇。
“算算时间,明儿范闲就能回来了吧姑姑和太子的反应可真让人期待。”
第二日城门刚开,守城兵士看着面前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人,两股战战,几欲昏迷。
“小、小范大人”
站在他眼前的赫然正是范闲,准确些是,几乎看不出样貌的范闲。他从头发到鞋尖都被厚厚的血垢覆盖着,除了红色几乎看不到衣着的本色。
兵士越过他肩膀往他身后一看,终于忍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尸体,数不清的尸体被拖在了后面,在城外的泥土路上长长地布了一地,散发着浓重冲天的血腥味儿和死人味道。范闲看了眼聚在不远处不敢上前的其他兵士,面色犹自带着刀山血海杀出来的那种煞气,目不斜视地紧了紧拴着放着尸体的板车的绳子,走进了城门。
街市上刚出来的摊贩打着哈欠整理着摊位上的杂物,视线落在街道上,哈欠就僵在了那里;早起的百姓又畏又惧地凑在了一起,瑟瑟发抖地小声惊呼尖叫;城门司统领闻讯领着人过来,却在对上范闲眼睛的时候说不下去话,忙让人去监察院请人来管管他们的提司。
范闲拖着两百人尸体走过京都,一路走到了皇宫门口才被人拦住。这么一会儿的动静,全京都的官宦之家都被惊动了。
秦家老爷子听到他活着回来的消息时长长叹了口气,待听到那尸体的时候安静下来,一个人在屋子里坐了整整一天,为那些丧命的好儿郎慨叹。太子和长公主却被吓破了胆,他们哪里想过范闲当真会活下来莫非他真是什么妖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