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从前只是觉察宇文清对萧观音有意,在萧观音身处险境时,宇文清急为其洗冤的表现,以及其后种种,让升平公主看清,宇文清并非只像是为花驻步一时,而像是对萧观音真生出情意来了,她缓缓地同皇兄讲说着她的丈夫,语气平静地,就像是在说旁人丈夫的事,到最后,声平无波地道“其实,他这样喜欢是好事,用情越深,越好不过。”
皇帝静静地看了会儿他的同胞妹妹,垂目饮了半口茶,淡淡地道“在雍王寿宴上,朕遥遥见过那女子,容姿胜雪,世所罕见,若有红颜祸水一说,当世除她,恐无女子再担此名。”
升平公主不语,只无声地望着窗外的红梅白雪,心神飘摇,好似什么也没有在想,单纯出神而已,又恍似忆起春日里鹤梦山庄,她推开围屏的那一瞬,见茫茫水汽缥缈,屏内女子朝她抬眼看来,冰肌雪肤,朱唇绯颊,明眸皓齿,恍若仙人。
“是”,许久后,她才轻轻地接了皇兄的话,“我见犹怜。”
皇帝见升平公主说了这一句后,站起身来,似要离开,开口留她再坐坐,但升平公主却摇了摇头,“今日是清河王叔忌日,我想去故居走走。”
皇帝未再多留,他望着妹妹身影远去,直至不见,一人在帝殿,独坐许久后,命侍从端来两碗新煮的腊八粥,装盒提往皇后宫中,自己亦徒步前往。
宫人在外传报“陛下驾到”时,宇文皇后正倚坐窗下,把玩一枚玉佩,听宫人传报,莫说起身迎驾,连眼皮也未抬,皇帝入殿走近时,便见皇后正闲闲倚窗赏玉一枚看大小纹饰,应是男子日常所配的和田玉佩。
走近的脚步,未因此有丝毫滞留,皇帝在窗几另一边坐了,令内侍将食盒内两碗腊八粥端呈几上,对皇后道“今日腊八,按仪,帝后当共用腊八粥。”
皇后仍
是微垂着眉眼,专注赏看手中那枚玉佩,嗓音不咸不淡道“往年这时候,也不见陛下同我讲这礼仪,怎么今年,忽起了这兴致”
皇帝道“也无什么,只是偶然想起这事。”
皇后唇际微弯,勾起一抹笑意,冷若弯刀“陛下偶然地不合时宜,我如今最厌这腊八粥的甜腻味道,单闻闻便想吐的。”
皇帝未因此有丝毫着恼之色,只静静地望了皇后一阵,站起身来道“皇后既不想用,那便算了。”
他令侍从将腊八粥撤下,将要走时,听皇后在身后问道“陛下便没别的话,要问我了吗”
背着身的皇帝,无声片刻,仍是嗓音淡淡,“事情别做太张扬了,朕能在帝位坐这么多年,是因令尊乃是守礼之人,若有一日事情张扬出来,为有心之人闹大,你所看重之人,或不仅仅将因令尊为守礼而贬黜,甚会有性命之忧,既爱重一人,便不该将其置于险境,不是吗”
回应他这些话的,是背后一声凉凉的冷笑,皇帝未再说什么,负手缓步离开,殿内倚窗独坐的皇后,无声垂首,许久不动,直至眸中泪意似将落下时,方抬起头来,昂起脖颈,不肯叫自己的双眸,落下半滴眼泪。
几上的两碗腊八粥,早被撤走了,但仍有甜香残留,萦绕在殿内,如丝如缕,勾起心内尘封已久的记忆,令她恍见对面坐有青袍少年,清雅如玉。
心神摇恍只一瞬间,皇后便抬手掀起窗扉,令冷风灌入殿内,将这残余的甜腻味道并恶心记忆,吹得干净,“传卫珩来”,她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