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承安等伺候二公子多年的长乐苑旧仆,已直接建议夫人命人强行撞门了,萧观音想了想, 忆起寝房有间后窗,似是没有在内上拴, 是虚虚掩着的, 便让人端了一碗樱桃冰酪来, 接过后,捧碗走至寝房那间后窗处, 伸手拉了一下,见果然轻轻松松地拉开了,且从这扇开窗看去, 正好可见宇文泓盘腿坐在地面茵席上,听到窗响动静,朝她这里看了过来。
萧观音将手中那碗樱桃冰酪, 捧与宇文泓看,浅笑着对他道“是刚浇的冰乳酪, 这会儿吃最好了, 过会儿就没这么爽口沁凉了。”
拿吃的来引他, 当他宇文泓是狗吗
宇文泓坐定不动, 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萧观音,看她还有什么招儿。
她好像没有什么招了,见用樱桃冰酪唤他唤不过来,无奈地静伫窗后片刻后,将那水晶碗放在了窗台处,而后一手褰着裙裾,一手扶着窗框,似是想跳窗进来。
宇文泓不由微微睁大了眼,看她整个人沐在明光中,衣裙发丝皆浮上一层淡金色的光辉,在风中轻徐地摇颤着,如常飘逸,而攀窗欲跳的动作,却是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生涩笨拙,一看就是人生中第一次试着跳窗,不得其法,笨笨地弄了半天,才好不容易将双脚踩在了窗台上。
笨女人
宇文泓在心中这样想着,看她已经准备往下跳了,一脚却正踩压在自己的前裙摆上,不由脑弦儿猝然一绷,忙起身奔前伸出双臂,并在心中又重重地叹了一声笨女人
踩着前裙摆往下跳的萧观音,正跌在伸臂接来的宇文泓怀里,宇文泓抱接住她摔在地上,不仅拿自己做了“肉垫”,这笨女人硬邦邦的头,还好巧不巧,正砸在他的脑门处,让他脑中一下子嗡嗡直响。
浑身酸痛的宇文泓,坐起身来揉脑门,看萧观音也坐在一边怔怔地揉她自己的,好像比他还要晕乎很多的样子。
行吧,看来他的头,要比她的硬
宇文泓看她揉了一会儿后,醒过神来了,面上浮起几分羞腼,“还是第一次跳窗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说了这一句后,向他道谢,又从窗台处,端来那碗樱桃冰酪,柔声劝他道“快趁凉吃吧,清甜解暑,滋味很好的。”
他刚刚救接了她一次,她自然是要赠谢礼的
找到理由来接受萧观音“示好”的宇文泓,伸手接过这碗冰酪,慢慢舀吃,萧观音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和声问他道“为什么怕针灸啊”
她的夫君奇奇怪怪地看她,“你上次被针扎了下手,都流血了,难道还不觉得针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吗”
萧观音道“针灸是治病,和被绣花针扎,是不一样的。”
宇文泓不语,只是手持金柄玉勺,慢慢搅着碗中鲜红的樱桃酥酪。
樱桃颜色红艳,就似鲜血一般,在摔马陷入昏迷前的那一刻,他最后所见,就是这样的血色,那是他自己的血,从后脑汩汩流出,浸透了他的发衣,溢到了他的眼前。
在昏迷的日日夜夜里,他便沉沦在这样的暗红血色里,无法判断是何人害他,只知危险无处不在,只知他伤重至此,根本无法躲避幕后之人随时可至的暗害,只知那幕后之人,也许远不止一个,于是,当他神智渐渐清醒时,都不敢立刻睁开眼睛,而是继续躺在榻上一动不动,让自己在他人眼中,仍是一个昏迷不醒的将死之人,没有丝毫必要继续对他暗行歹事。
当一众“亲人”围在他的榻旁“关心”探看,当大夫将尖细的银针,扎入了他剧痛连心的指尖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