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公主大嫂看他的眼神,相对萧观音, 就纯粹得多了, 简而言之,啧啧叹看他的眼神,就透露出一个字呵
宇文泓原是如常以“外出疯玩”的由头出府, 与手下人密会,详听探报,暗行部署, 如此“失踪”了大半日, 再如常在黄昏时, 回到长乐苑, 一切本都寻常得很,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哪里想人刚入室,两只脚才刚跨过门槛,就见坐在窗下的萧观音、升平公主妯娌俩,齐齐侧首看了过来,盯望他的眼神,各有各的怪异。
宇文泓简直有点想把脚收回外面去了,他背着手,望了这妯娌俩一会儿,如无所觉般,张臂伸着懒腰,一步步地,走入了室中。
夫君回来,本该如常相迎,但萧观音因心中有事,身体也滞缓得很,只是眸光复杂地望着宇文泓进来的动作,一时僵着没动,而坐在她身边的升平公主,见“大头菜”兼“绣花针”回来了,再想及身边容姿胜雪、性情温雅的倾世美人,是这“寒碜菜”“短细针”的新婚娘子,便在心里,忍不住地替她感到发苦。
嫁这么个郎君,不仅一张大花脸不能看,脑子蠢蠢笨笨的不好使,就连那身体也是外强中干,白长了一副大个头,外面瞧着强健,内里却是草包,连女子必痛的新婚之夜,都能叫萧观音“没有感觉”,真可谓直比阉人了,萧观音嫁给这样的男子,可谓是各种意义上的,直接嫁过来“守活寡”了
因时局利益之故,身不由己地嫁给宇文清的升平公主,对同样身不由己嫁入宇文家的萧观音,一直有同病相怜之感,认为自己与她,在某种意义上,是一类人,但此时,她看看宇文泓,再想想宇文清,对萧观音的怜惜,登时越过了自怜,只觉萧观音要比她凄苦许多许多。
宇文清人虽惺惺作态骚风流,但脸能看,脑子好使,身体也行,在起初成婚那两年,她以为他是个温柔体贴的好夫君,与他还常同房时,他在房事上,也是英武兼温柔,尽管后来她知,那是毫无感情、内里冷漠的温柔,但,闭眼当不知,还是能享享鱼水之欢的,哪里像萧观音,恐怕这辈子都要以为,男女敦伦,乃“没有感觉”之事了
升平公主越想越是心情复杂,再看身边的萧观音,如玉如雪般纯澈无暇,却要一辈子陷在傻二弟这个烂泥潭里出不去了,心里越发不是滋味,直有些不愿看这二人同处一室,起身告辞。
尽管公主殿下道不必相送,萧观音还是依礼起身,将升平公主送出门外,待公主殿下身影远去,她回过身来,看向正在室内几旁站着喝茶的宇文泓,因心中纠结,脚步也有几分踟蹰,慢慢挪至他身边了,却又不知要如何问出口时,见痛饮一杯清茶的宇文泓,十分惬意地放下杯子道“畅快”
他由己推菜,转看向庭中菜园子道“菜也要喝水了”说着就扭身出了门,往庭中水井处去了。
萧观音因心事萦怀,坐立难安,唯有宇文泓可给她一个答案,遂也跟着他走了出去,但,走跟出去了,到底又才是十七岁女子的她,因心中纠结,不知该如何问,一路跟了宇文泓许久,都没能问出口,如此犹豫着,见宇文泓汲水拎桶开始浇水,也顺手拿了只葫芦水瓢,在菜埂间跟着他,边走边慢慢地舀水浇菜。
于是,夕阳西下,满园青绿的菜地里,年轻男子在前拎桶,女子在后舀水浇菜,一只断了尾尖、黑不溜秋的小土狗,跟在他们后面,四爪“哒哒”地蹦走着,摇摇尾巴,嗅来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