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却像是发现了新游戏,右足如只雪兔,灵动地动来动去,如在戏弄他,弯着身的宇文泓,直捉了好一会儿,腰都快弯酸了,才将这只不乖的兔子,捉在了手中。
他给她穿上了鞋,刚站直身,就见她星眸璨璨、朱唇榴齿地靠了过来,“坏蛋咬你”,她这样说着,红唇轻启,真像只兔子要咬人。
宇文泓避开这醉酒疯咬,再次揽腰将她抱起,大步往长乐苑方向走,林荫掩映的翠微亭外,宇文沨一人留在原地,望着她伏在二哥肩头,含笑看他,真似月色下的一只狐,靡颜腻理,眸光嫣然,越来越远。
女子与香气终是远去了,夜风吹摇,拂走空气中的淡淡幽香,好似方才此处所见,只是一场幻想中的旖旎幽梦而已,宇文沨一人静驻原地许久,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良久未动,在一只夜莺忽起的清啼轻划夜色时,才似慢慢醒过神来。
他眸光所看之处,早已空无人影,唯留一地花影婆娑,在夜风中,摇得人心纷乱,似落梅如雪,拂了一身还满,十五岁的少年郎,在摇乱花影中静立半晌,终抬脚欲走时,忽见地上有一物如星子熠熠,定睛看去,原是一只莹白的玉珠耳坠,想是她方才在此不慎遗落的。
又一阵静默不动后,幽谧的春月夜里,宇文沨弯下腰去,将之捡藏手中。
长乐苑中,在天擦黑时、遵公子吩咐离苑做事的沉璧,才刚回走至庭中,就见公子步履匆匆地抱着夫人走进来了,她与苑内诸侍,如仪迎上前去,却见公子怀中的夫人,容色酡红,眉眼含情。
沉璧因此微一愣神的功夫,公子已如风般掠过苑内众侍,直走入居室,“砰”地一声脚带上了房门,夜色中,沉璧愣愣地望着紧阖的房门,回想方才夫人身上隐约的酒气,忽地心神一凛,忙往自己放那助情酒的地方寻去了。
房内,宇文泓一将怀中女子放下,就赶紧去找屋内存放的清心定神丸,三盅助情之酒的药效,随着时间缓逝,至此全都催发出来,醉得懵懵怔怔的萧观音,感到自己浑身燥热,心也跳得飞快,又着急又不解地捂着心口道“我的心跳得好厉害啊”
宇文泓边找定神丸,边看她一眼,随便哄道“人的心都会跳的,不跳就死了。”
萧观音捂着心口,低头认真地想了想这句话,注意力从心跳转移到燥热上,神色迷茫不解,像是小孩子在发问,“好热啊怎么这么热”
宇文泓低头翻找着大小药瓶,口中不说人话,“现在是暮春,就快到夏天了,当然会觉得热了。”
他边乱扯,边找到了那瓶清心定神丸,起身正准备去倒杯茶,一抬头,却见意识不清的萧观音,热得欲脱衣裳,忙上前帮她把松散的衣裳拉回肩上拢好道“说快到夏天,但还没到呢,你听外头风声这么大,要转冷了,小心着凉,着凉回头头要疼的。”
哄着帮萧观音把衣服穿好的宇文泓,急走至桌边给她倒茶,然茶倒好了,准备给她喂药了,一回身,萧观音人却不见了,宇文泓一愣,而后听西偏室里有衣裳窸窣声,走过月洞隔门看去,见萧观音揽衣坐在了书案前,一手摊开之前在抄的佛经,一手拿起了搁在水晶笔架上的紫毫管笔。
原是因酒药意识迷乱的萧观音,以为自己心乱体热,乃是佛心不坚的缘故,需认真抄经礼佛,修行定神。
一手拿着药瓶、一手端着凉茶的宇文泓,看呆在门边,望着面上已微汗湿的萧观音,紧紧抿着红唇,边极力抵御身体的燥乱难受,边认认真真地将经纸铺开,准备凝神抄写手边那卷妙法莲华经,将手中那支紫毫管笔,探入砚台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