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女子生产,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想来敌营中人, 无那可能为母亲安排产婆等,母亲一个人, 在无人照料的情况下,如何忍受痛苦、将他生下, 又是如何在敌人虎视眈眈下, 竭力保护他这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让他活着等到了救援
从前, 宇文泓意识不到孕事之艰, 如今亲眼看到妻子萧观音,每日因孕事受累,再回想起母亲当年,仿似亲眼目睹了母亲从前种种艰辛,心也不由放软了些,他于窗外静望着殿内的母亲,见她神思恍惚,如游魂般,喃喃自语地在殿内漫走着,目光飘忽,眼前有横几相拦,也似看不见,脚下为之一绊,因此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目见母亲摔倒的那一刻,宇文泓下意识现身冲入殿内、扶起了母亲,他此举,全是当下本能,尽管这么多年来,与母亲之间关系扭曲,横亘着太多的厌恨不甘,但在此时,在想起母亲当年如何怀生他时,近日来颇为心软的宇文泓,还是下意识念起了作为人子的身份,去搀扶自己的生身母亲,但这一搀扶,在母亲看清他是他人时,立换来了仇视的目光,母亲几是拼尽全身力气地硬推开了他,原先神思恍惚的面庞,也变得冷硬起来,如看到不共戴天的仇敌一般,眸中蕴满了痛恨与戒备,身体紧绷如弓弦,似在下一刻,就能恶狠狠地扑掐过来,掐上他的脖颈,意图令他窒息而死。
“你来做什么”一字字冰冷如铁石,冷硬地砸向对面之人,含着暗恨与讥讽的,不带半点温度。
心头生出的那一点温情,被这仇视的目光与冰冷的话语,一分分地逼藏在心间,宇文泓慢将先前搀扶的手,缓负在身后,挺直身体,望着对面的生母道“我只是来告诉你,观音怀孕了,你就快做祖母了”
“观音叫得真是亲热”,冷冷嗤笑的嗓音,起先似在嘲人,渐又似在自嘲,“当初,我给你安排这场婚事,不过一是要让卫紫兰痛不欲生,二是要你父王真正厌憎你”
“我知母亲为我安排这场婚事,绝无好意”,宇文泓道出此语的嗓音,平平静静,眸光亦是平静,目望着对面的裴太后道,“但我感谢母亲,在此事上,我对母亲的安排,万分感谢,愿为这份感谢,原谅母亲其他”
“原谅”像是被这两个字进一步激怒了,裴太后眸中如焚烈焰,恨不能烧穿对面之人,“你有什么资对我说原谅你同你父王一样,都是没有良心的我为你们付出了那么多,可你们回报了我什么一个给我耻辱,一个给我背叛”
当年一意孤行地放下所有,嫁给尚是寒微之身的丈夫宇文焘,愿为他付出己身一切,可在婚后方知,丈夫宇文焘只为借她家势,心中实则暗暗另爱他人,多年来对那人念念不忘,不管是处境艰险,还是万人之上、权势滔天之时,都从未将那份情意放下一分半分,尽管后来丈夫予了她,他所承诺的荣光与权贵,但这这件事,一直是裴太后心中的隐刺,多年来也无法放下一分半分,言及背叛,她情绪更加激动,一句句,一声声,厉声控诉那已病逝多年的亡夫宇文焘。
若非多年来宇文焘暗中相护,卫紫兰及萧家等,岂能安生,原本宇文焘一死,裴太后无人约束,也可一解多年怨气,但偏偏自己的亲生儿子宇文泓,又为一个萧观音,护着他的岳母等人,原本当年安排那场婚事,是为一石二鸟,结果到头来却坏了自己的事,让她对深恨之人奈何不得,如今,那萧观音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