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春回过神就要挣扎, 月池却顺势将簪子往前送了一分, 立刻就将她脖子上的皮肤刺破。月池压低声音道“可千万别动, 否则我若是手一抖, 姑娘的脖子只怕就要保不住了。”
时春连追兵都逃过了, 万不曾想到竟然在小阴沟里翻船, 她呸道“你用这种诡计, 算什么好汉”
月池失笑“我自然当不得好汉, 可姑娘一看就是个子孙窑儿,为何也做了我们这刀口舔血的行当”
子孙窑儿是江湖黑话, 意指良家女子。李大雄留给她的唯一遗产, 就是在谩骂、责打的回忆。月池从未料到, 他嘴里带得黑话竟然也有顶用的一天。
时春也是在街上混得人, 岂会不知,她一惊,问道“你真不是冷子点”冷点子是指官。
月池一哂“狗娘养得才是冷点子, 我是吃搁念的。”吃搁念的是江湖人的意思。
时春目不转睛地看她“吃搁念的你能住到驿馆来你逗姑奶奶玩呢”再说了,瞧这细皮嫩肉的样子,哪里像个草莽。
月池道“姑娘何必心急, 咱们下去慢慢解释可好。”楼下一堆人还中着毒呢,再耽搁一会儿说不定就没救了。念及此,月池忙拽着时春往外走,时春骂骂咧咧道“要杀便杀,姑奶奶没空和你磨叽”
月池道“我这不是怕大水冲了龙王庙,道上如今也不好混,我们也得拧成一股绳才是”
随着她们的声音渐远,朱厚照屏住的呼吸终于放松,他无声地笑开,李越,李越,亏他想得出来待到她们真正远去后,朱厚照方从柜中出来,他挽上弓径直离开。
而下楼后的月池看到满地不省人事的锦衣卫就是心底一凉,她将簪子抵着时春的脖子,喝问道“你给他们下了什么毒”
其他几个汉子几乎是同时叫道“放开我妹妹”“放开春姐”
月池一见他们,感觉就更明显了,这群人瞧着实在不似匪徒,没有半分锐气,反而年纪轻轻就带着沉沉的暮色,甚至连赵虎都不如。她试探道“各位朋友,我劝你们,把招子放亮了,别崩了盘子。1”
果不其然,好几个人都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月池直接喝问道“你们是良民,为何要做这种事”
时春反问道“你看着也不像混得,还有为啥住驿站,你还没说咧”
似李月池这等人,谎话简直是张口就来,她看到了地上的陆偁三人,当下道“我的确也是个半路出家的。我爹是个南边的一个把总,手里管着几百号人,地上这些人其实都是我爹手下的兵。我爹不像其他官,把下面的人像榨油似得,他是真把手下人当兄弟看,所以大家都很服他。有一日卫所里的军屯又被当地土豪占去了,手下的兄弟们连糊口都难。我爹一怒之下就向上官反应。谁知这上官和土豪是亲戚,他们为了报复我爹,大半夜闯入我们家门,好一通砸打,这也就罢了,谁知他们瞧见我娘生得美貌,竟然”
说着,她就滚下几滴泪来,这番话正触动了在场这些人的心事,他们亦心有戚戚,面露唏嘘,连举着的刀都慢慢放下了。月池道“夺妻之恨,不共戴天。这些叔伯们也说日子过不下去了,还不如去当过贼寇来得痛快。所以,我爹当即就成立了青龙帮,专抢土豪家的粮食来给兄弟和赈济穷人。谁知没痛快个把月,朝廷近日就派大官调动兵马来围剿我们。就是地上这三个人”
月池看着不省人事的王阳明哽咽道“他们忽悠我爹说,知道他是被逼无奈,只要投降就从轻发落,要不然就格杀勿论。我爹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