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由“他”变成“她”的相公就以严肃的态度, 细弱蚊蝇的声音告诉她一个更可怕的事实, 她需要陪假相公进京, 一路打掩护, 因为皇帝召假相公入宫去给太子当伴读, 一旦假相公被发现女儿身, 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而她自己就是九族中离她最近的一支真真是够了
月池看着她气成河豚的模样, 宽慰道“别急,我不是告诉你, 形势已然转好了吗”
贞筠横了她一眼“天知道是真是假, 万岁又不是我爹, 哪有那么轻易地被你”糊弄二字噙在口中, 她已不敢再说了,她居然在犯欺君之罪,先前她不是没有埋怨爹爹狠心, 就这般轻易地断绝父女之情,现下她却万分庆幸这点,若是还带累方家, 那她真是万死难赎己罪了。
不同于贞筠的焦躁,月池一直冷静自持,她倒了一杯茶递给她“先消消火,万岁爷处理政务自然是英明神武,可是此桩事关太子,在爱子心切方面,万岁与普通父亲当别无二致才是。”
贞筠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希望如此吧。”她嘴里这么说,面上却仍然是忧心忡忡。月池暗叹,到底是个小女孩,什么事都写在脸上,如果不是逼不得已,她决计不会将自己最大的秘密就这般告诉她的,开弓没有回头箭,她得想个法子调节她的情绪,否则她一直这般焦躁不安,任谁看到都会发现不对劲。
月池想了想道“这些天忙于这些事务,也无暇带你外出散心,你想必也闷坏了。你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吃顿饭,然后再去看大夫。”
贞筠一愣“看什么大夫”
月池道“自然是看寒疾的大夫,做戏就要做全套。”
贞筠这才想起这个让她随同入京的借口。她也不再做声了,忙去换了身衣裳,戴上帷帽同月池一道出去。
月池挑了一家清净的小酒家,还特特定了雅间,又点了好几道菜。贞筠放眼一瞧,竟然十有八九都是她喜欢的口味。她不由惊诧道“这些菜不是我你怎么会知道”
月池微微抬眼“同住日久,三餐共食,岂会不知”
贞筠一时如鲠在喉,她想起了她的父母,方御史夫妇也算是难得的伉俪情深,可即便做了几十载夫妻,如要父亲将母亲所喜爱的菜肴如数家珍地说出来,只怕也没有这么容易。可眼前这个人,只和她住了几个月,就把这些记在心底,如果是先前,她肯定已经感动地痛哭流涕了,可是现在,算了,她现在也想哭
月池诧异地看着她,忙掏出手绢来,递给她“方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贞筠垂头不语,半晌后她才红肿着眼睛道“你要是个那什么该多好啊,可你为什么偏偏是个这什么”
月池“”
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我以后定会再帮你找个更好的。”
贞筠摇头似拨浪鼓“我估计不会再有了,你别再对我这么好了,我怕换了下一个适应不了,呜呜呜”
贞筠在此泪如雨下,而皇城内的萧敬同样也是欲哭无泪。他与李东阳坐在司礼监衙门的一间静室中,李东阳抿了一口六安茶,道“您何必如此,圣上向来从谏如流,只要我们细说李越入宫的利害,万岁必然会有所考量。”
他师父卷入舞弊案,他自己卷入私通案,若是惊才绝艳,天下无双也未必没有商量的余地,可惜于经史典籍只是平平,其人还长得这般招摇。若这样的人入了东宫,只怕会引起朝野议论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