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翕愣了愣,然后说“今天考完期末,我和朋友出去玩之前和叔叔说过了的。”
林美玲蹙紧了眉头,好像在回忆什么。
林翕一看她表情就知道,李仁德肯定和她说过了,只是林美玲后来自己忘记了而已,于是低下头来,默默把鞋子脱了。
然后就听见林美玲问他“什么朋友”
林翕把脱了的鞋子摆进鞋架,同时语气平和地回答道“同学。”
“这个年纪干什么玩到这么晚”林美玲说着,然后好像在空气中嗅到了什么,语气一下尖锐起来说“你喝酒了你还没成年就喝酒了”
林翕“”
他轻轻叹了口气,突然觉得林美玲过去不过问他也挺好的,至少能不让他听见这么刺耳的问题。
但他还是答了,声音很低说“没有,妈,没喝酒,只是考完试出去和朋友放松一下,他们都是人很好的同学,都不喝酒的。”
然后在林美玲还想说什么时,率先开口终止了话题“我有点累了,想洗澡睡觉,有什么话明天早上起来说可以吗”
林翕说这话时,是看着林美玲的。
夜里两点多,母子两之间只靠着厨房里一点灯光照明。林翕这会儿还是挺矮小的,比林美玲还要矮上一些,而且脸上虽然多了点肉,但身板总体还是很瘦。
好在面对林美玲时,气场里似乎多了一丝坚韧。独立占据一个角落,态度不卑不亢,甚至带着几分显而易见的疏离。
和那天林美玲匆忙想离开家时劝她记得带钥匙一模一样。
却和小时候想要和妈妈一起走的林翕不一样了。
林美玲的声音哽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想说点什么,但却发现因为她太久没发声,林翕已经自己转头往房间里走了,没有给她这一次说话的机会。
同时,听见声音的李仁德从卧室里出来,匆匆忙忙把她拉了回去。
洗完澡上床是凌晨快三点,林翕吹干头发上床,出于习惯,进被窝后默默点开了手机,想给学长发条信息。
内容很简单,就只有“学长晚安”而已。
然后发现许寒来像往常一样很快就恢复了他,说“晚安”时,被窝里的林翕一下子就好像吃到了糖一样,笑眯眯起来。
其他的一点不愉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紧接着当晚,林翕便做了个梦。梦里,他的生父高以良好像一直到他上大学的时候都还活着,暴行持续存在,而林翕的性格也变得比他这两世加起来都要古怪许多。他好像经常穿着白色大褂呆在实验室里,一呆就是一整天,其他人从他身边经过,却几乎不会和他产生交流––觉得他脾气怪,也觉得他脸上的疤吓人,像是要把眼睛都戳瞎似的。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只有一个特别温柔的声音会停在他身边,问他有没有吃饭,问他今天的实验做得怎么样了,问他心情不好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最后甚至陪他一起把高以良送上了法庭。
时隔太久,官司打起来其实有点麻烦,但那人好像从来不会不耐烦,陪他取证,陪他出庭,也陪他找律师协商。高以良被判刑的那一天,林翕喝着那个声音给他准备的牛奶,曾经特别小声地,结结巴巴地问过一句。
大意就是问他,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当时那个声音语气很是清淡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然后在林翕有些呆住的时候,又乐起来道“因为你可爱。”
在梦境里,林翕看不见自己的样子,但他觉得他当时脸肯定红透了。因为那个声音很快就笑了起来,然后倾身向前,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