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宫里的人都知道,皇上除了白菜地里的宝贝,更是有了另外一样宝贝。
他将他的宝贝哄着疼着,就连自己疯癫了的模样,都会在他面前刻意收敛,只怕自己一个不留神,吓到了尚在襁褓的他。
陆九小皇子,是皇上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的唯一一人。
陆九的脚能下地走路时,秦觉参加了科考,一举夺魁,成了状元。
他这个小舅舅自然经常进宫看陆九,而陆澜庭仿佛能够认得他似的,除了太后顾相和他自己,唯一能够被允许亲近陆九的人,只有他秦觉一人。
在他身着朝服朝冠在宣政殿拜完那个傻子后,走出殿外,意外见到了许久不见的秦筝筝。
她的宫服艳丽,头上珠钗环翠,身后跟着一列宫女侍卫,懒懒靠坐在步辇上,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艳得夺目。
秦筝筝恍若才看见他一般,惊讶了一声“原来是新晋的状元郎啊,快些放本宫下来。”
步辇连被放下,秦筝筝上前一步,朝着他笑了一笑,“状元郎近日可好”
秦觉看着她良久,最终同样笑了笑“家里一切都好。”
秦筝筝若有所思打量了他一番,最终在秦觉迈着步子将要离去时,方才开口出声惊讶道“若是本宫没记错的话,状元郎大人,是不是还未曾行礼”
秦觉身子一怔,随即转过身来,朝着她缓缓施了一礼,“微臣参见贵妃娘娘,还望贵妃娘娘海涵。”
若不是隔得太久未见,怎会忘了彼此的身份。
秦筝筝面上笑盈盈吐出一句“无事,下回状元郎的眼睛,可要擦得利索些了,在宫外头便也罢了,可这毕竟是在宫里”
“贵妃娘娘教训得是。”秦觉又恭敬施了一礼,“微臣还有要事,先行告退。”说着转身离去。
秦筝筝看着他远远离去的背影,染了凤仙花汁的指甲,渐渐收进了肉里。
陆九能够满地跑时,皇上将他立为了太子。
宫里头的宫女太监们都见到,陆九小太子坐在皇上肩头,揪着皇上的两只耳朵,嘴里驾驾驾地喊。
这种情形被太后和顾相见过几次后,深知找皇上说没用,只有找了小太子,让他给父皇留点尊严。
也许是这次谈话太过深沉,先前还一脸活泼的陆九,在此之后,竟然渐渐沉默寡言了。
那副模样,孤僻冷漠,同皇上小时候一模一样。
只有在面对皇上时,小太子才会恢复同年人的天真,在所有人都看不到的地方,跟他一起玩着骑马马的游戏。
顾揽竹偷偷见到过一次,他想上前去说,却又说不出口,最终还是迈着脚步离开。
他本以为,皇上这辈子都不会好了。
却不曾想在某日,他同皇上正说着灾情危急,皇上惯常是一副痴痴傻傻模样,笑呵呵盯着面前的案台,用毛笔沾了墨汁胡乱涂画。
正说到紧要关头,甘露殿内意外吹进来了一股风,皇上未曾用镇纸压着画纸,因此不过去沾墨汁的瞬间,那张胡乱涂画的纸被吹起,吹落到了殿内的某个角落。
眼见着皇上急了,顾揽竹先他一步将纸张拾起,却在窥见纸张上的内容时,意外愣住。
只见这张画上呈现了一人,虽只是寥寥几笔,却勾勒得活灵活现,仿佛要从纸上跃然而出一般。
“还我”皇上已经急急跑了过来,一把将他手中画抢走,凶神恶煞道了一句。
顾揽竹忍不住悲从中来,看着再有半年,将要到弱冠之年的皇上,许久未掉过的眼泪滚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