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赶在早课前,偷偷溜出丞相府洗澡,其实已经违了军令中“不得私自外出”一条。他最早到西岐入帐,早就摸索出一套规避丞相府日常规矩的办法。不料今天不巧却被同是玉虚弟子的黄天化看到,留了个把柄给他人。他心虚懊恼之下,偷偷避开了所有将官,先回自己房间磨蹭了一番,方才去殿上应卯。
他去殿上时众人已散,只有黄府家将周纪有事不曾离去。此人面黄丛须,剽悍精瘦,见到哪吒就笑着打招呼道,“李三公子。”
黄府上下感激哪吒救命之恩,又风气尚武,因此都对哪吒颇有好感。哪吒知道这位周纪将军素有智计,据说当年黄飞虎投奔西岐便是受其激反。黄飞虎反商之后,他怕义兄迂腐顾念世代忠节,还撺掇着黄飞虎与纣王在午门之外斗了一场,从此再无回头反悔可能。为此,姜尚曾多次赞叹其急智过人。另外,周纪虽名为黄府家将,实乃武成王结义兄弟,情同手足。
哪吒无意托大,便按例还了礼,问道,“周将军,今日如何不见贵府诸位叔伯”
周纪满面笑容,极是兴奋。“原来李三公子还不知道,我王兄长子黄天化,师从紫阳洞清虚道德真君,刚刚从青峰山回来了。他如今已经长成个大个子帅小伙儿,武艺精绝,还通仙术,座下驾驭神兽麒麟,从此正好和公子一殿为臣,同心辅佐武王。就在刚才,长公子见过丞相,已经和我王兄回去了,我也正要回府呢。”
哪吒心想,这位黄长公子,人我已经见过了,架也已经打过了,实在是一言难尽。
他面上却是不露声色,笑道,“请代我恭喜武成王一家团聚”
哪吒刚来西周时,不通人情世故,对人清冷疏离,宛若仙童,这大半年来出入相府军营,渐渐也和众人有些话讲了,只是在大多数不相干的人眼里,还是极为古怪傲慢的性子。他能对黄府上下这样礼数周到,却是多赖姜师叔教导之故,太乙真人所不及也。
周纪急着回府赴宴喝酒,三言两语说完就告辞了,大踏步离开。
第二天再见黄天化时,哪吒却见他换了装束,脱下了玉虚宫弟子道服,换上了华贵的正红绣团龙王服,贯金锁甲,扎眼玉带上镶嵌着宝石翡翠,戴束发冠,金抹额,衬得他越发蜂腰长腿,俊朗健气,他龙行虎步上来时,俨然一个年轻版的武成王,只是少了那几分庄重威严。哪吒脸上不以为然,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这位嘴上不靠谱的黄长公子,单看外表还是挺能唬住三军的。
姜子牙一见天化如此装束,便皱起了长眉,说“黄天化,你原是道门,为何一个晚上就变服了我身居相位,尚且不敢忘昆仑之德。你昨天才下山,今天就变服,像什么话,快些把丝绦束了。”
黄天化在山吃斋,昨天阖家团聚,喜不自胜,便随大流喝酒吃荤,自知理亏,便换下玉带,重新将丝绦系上,嘴上却不忘申辩,“弟子遵师命下山,总要先退魔家四将。换装却是应我父王要求,特意按王府家制装束,祖父看了也喜欢。弟子怎敢忘本”
黄飞虎在旁却不做声,他最重军道,上阵无父子。丞相作为三军统帅不过问他,他便静候不言,并不特意为护着长子作无谓的口舌争辨。
姜子牙心中长叹,玉虚宫这些师兄们的弟子,没一个省油的灯。面上却越发威严,沉声道,“魔家四将乃左道之术,你须要多加提防。”
天化露齿一笑,说道,“家师已有师命指明,法宝神兽在手,区区魔家四将,何足畏惧”
姜子牙见他天不怕地不怕,比哪吒更多了一份鲁莽毛躁,更加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