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许融是被春燕的叫声唤醒的。
屋子里面静悄悄的, 空无一人, 许融撩开帐子,晨光铺到床前, 她发了一会呆, 颇有点疑心昨日那混乱纠结的一整天不过是她梦出来的。
但她也知道, 当然不可能。
穿衣出来, 白芙见了, 告诉她“奶奶, 世子出门了。”
像中解元后一样,林信在会试后也有一些人事要应酬, 不过因后面还有一个真正定终身的殿试, 眼下的应酬倒要简单一些, 主要就是拜见座师之类。
虽从简, 许融以为也总要个一天, 没想到才将午后,林信就回来了。
许融才要进房午歇,见他进门, 又止住“回来了你吃了没有”
她力图自然, 但很快发现不用, 因为林信并没怎么样,只是闷闷地“吃过了,苏先生留了我。”
他还去了苏先生那里那这点时间就更不对了。
“怎么了”她疑问, “拜访夏学士不顺利么”
夏学士是现任翰林掌院学士, 也是今科会试的主考官, 这一科取中的三百举人,都算他的门生,依礼数在会试后都要上门拜见他。
林信跟她到里间坐下,自己倒了盅茶喝了大半,才道“没什么。他没见我。”
说出这句话时,他眉目间已平顺了下去。
轮到许融扬眉“为什么”
“门房上说访客太多,夏学士事忙,不及一一接见,叫我留下拜帖就罢了。”
这话乍听没问题,会试榜文一出,在到殿试之前的这半个月里夏学士至少得收上三百份拜帖,无论如何见不过来,有个取舍也是正常。
不正常的是林信这个会元被列入了“舍”的行列。
第一都不见,省出来的时间难道倒要见那第三百名吗
“英国公府还是长兴侯府得罪过他”许融只能这么猜。
至于林信真正出身的永靖侯府,反而是毫无嫌疑的,因为林定是新贵,爵位下来还滚烫着呢,再往前他离京二十年,更不可能得罪京中任何牌面上的人。
“都有吧,但,也不算得罪。”林信沉吟了一下,道。
许融不解,等他的下文。
“这一科,我本已不必去考的。”
林信看了她一眼,许融会意正名以后,他已是永靖侯府的继承人,开国至今百年余,哪一府的世子需要从科考搏出身
不把祖传的饭碗败了就算守成有功了。
只有林信,他特殊的身世造就特殊的经历,做侯世子以前,他先考到了解元,这功名到手就是到手,朝廷可以因他身世而连带出的履历问题予以降罪革除,但不能因他做了侯世子就说这功名不作数了。
而做侯世子以后,他要接着往上考,也没有哪条律法可以阻止他。
许融讶异而有所明悟“夏学士不喜欢你再考再取中”
林信淡淡道“不只是夏学士。”
文官序列的不少人都有所忌惮。
这是英国公告诉他的。
许融想起来“昨日去张家用膳,国公爷叫你去,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林信点头“国公爷先不曾明说,只是提醒我殿试时的一些礼仪,又叫我务必多加仔细,不要在小处失分。”
“这样的细务小事,似乎不必国公爷亲自言说。”
林信又点头“对。”他也是由此发现了英国公的忧虑,追问之下,才得知了实情。
以张家的底蕴,纵然和文官们不是一路,发现端倪之后,想打听其中一些门道还是打听得出的。
许融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