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融扬一扬眉,正要答话,此时车轮碾过一颗石子,车身一晃,萧信往她这边倾斜了过来,她被挤到车厢壁上,待车身恢复平稳,萧信却并不坐正回去,就那么颓颓地把她挤着,仍旧一声不吭。
许融被他挤到动弹不得,好像懂一点他的意思,又好像不那么懂这感觉实在微妙,连她也说不出,大概介于好笑与怜爱之间,想拍他一巴掌,叫他闪开,又想胡撸一把他的脑袋,叫他别难过了。
当着韦氏,她自然稳重地一样也没有干,一本正经地绷着脸道“姨娘错什么了明着回绝了侯爷,告诉了他已有婚约,他还要勉强,拿钱势砸人,强夺民妇,该我们和他算算账才是。”
韦姨娘“啊”
她反应不过来,连萧信也侧了一点头,望了过来。
许融叫他挤着坐,固然不那么宽敞,可也没那么晃悠了,就不挣扎,挨在夹角里道“姨娘,你没对不起谁,你为了保住未婚夫的骨血,才被迫屈从权势,非但没有什么不贞,反而是贞烈节义。要保住二公子的功名,从今天起,就按照这个思路来,好吗”
韦氏惊呆了“这还、还能保住吗”
她磕磕绊绊的,短短几个字中断了两次,可是同时,她一直黯淡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最怕,也最担心的就是萧信的前程,可在她想来,能保住命就不错了,至于别的,她不敢想,连提都暂时未敢和萧信提起。
许融摇头“我不知道。”
不等韦氏失望,她下巴抬起,眼神明亮,“但是不试一试,又怎么知道不行”
韦氏嘴唇颤抖,急切想问,说不出话来。
“二公子的功名,是自己一步一步考上来的,他没沾侯府的光,侯府也不应有权利剥夺。”许融坚定道,“他可以不是侯府的二公子,但他还是朝廷的解元。”
读书的重要性,她太知道了,萧信是怎么读出来的,她更知道,她跟白芙说“拼一把”,拼的不是逃跑,而是这件事。
就算韦氏做错了,萧信不该为此赔上他的一切。
何况现在韦氏完全没错,那萧信就更不该成为牺牲品。
许融看一眼萧信,有些事,韦氏不全然知情,跟她不好商量,她预备等几天,等萧信缓过来了,再来细说。
接下来的几天,韦氏二十年没出过侯门,没主意,萧信要消化并接受自己的身世,无暇多想,马车就按照许融的意思,一路向南,走了七八天,天越来越冷,红榴哥哥也没出过这么远门,他们有时能赶到宿头,有时赶不到,就只好在野外凑合,还走错过一回方向,但好在路上一直安全,并没遇到什么劫道的。
这一日,他们离开河南,进了湖广境内。
许融和红榴哥哥出去绕了一圈,采买些路上需要的各样物事,顺便也到茶楼里坐了坐,听一听新文。
没有听见什么关于长兴侯府的八卦,可能是离得远了没传过来,也可能是萧侯爷觉得是家丑,暂将他们跑了的消息按了下来,总之,这时候没消息就是好消息。
许融提着大包小包回了下榻的客栈。
萧信迎出来,接了过去。
许融打量了下他,一笑“二公子,心情好些了”
萧信摇头“别再叫我二公子了。”
他这么说着,脸色平静,许融便知道,他确实好了。
无论多痛,他撑了过来。
“我问了姨娘,他是怎样的人。”到房间里坐下以后,萧信主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