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了一眼被他虚笼在怀中的少女,她到底还是被挤到了些,脑袋几度撞在他身上,把头顶发髻撞得有点毛茸茸的,但她自己毫无所觉,兴高采烈地仍是仰着头,像发现什么珍奇物事一样去看那张榜。
“有这么好看吗”他在她耳廓上方问,吐息温柔。
“好看。”许融点头,并无察觉他的目光,她语带唏嘘,“二公子,你不知道,我也是个读书人啊。”
要不是此地风俗如此,要不是她懒得逆天而行,她说不定能和萧信做个同窗。
“”
萧信想到了她那笔字,默然。
一会之后,他催许融“回去吧,我还有三场要考,这也不算什么。”
许融也看够了,答应着转头跟他往外挤,边问他“怎么还考你是头名,后面可以不参加的吧”
县试其实不只考之前的一场,一共要四场,内容略有不同,考一场出一次榜,但以第一次的最重要,这次能考在团案上,基本就稳了,所以闲汉们敢于早早地就来报喜。而名次靠前的还有特权,可以不去后面的场。
待四场全部考完以后,会再出一张总的长案,那时会有最终的名次,第一名就是县案首,也就是俗称的小三元的第一元了。
萧信回答她“我问了先生,先生说,不论我第一场如何,最好去将后面的三场全部考完,练一练心志。”
这个道理许融明白,考场发挥非常重要,萧信起步晚,他尤其需要这种经验上的累积其实一般学子也需要,不过有些人求稳,如果前面答得不错,加考了两场,反而考砸了,那不如算了。
她还明白,这四场是通关制,第一场团案有名的才能去第二场,第二场过了才能去第三场每次与团案同时贴出的会有一张副榜,副榜上的学子也可以参加考试,团案上的一旦失手,就会由副榜递补上去,总而言之,竞争非常激烈。
这都是她提前打听过的,如此角逐之下,苏先生仍要求萧信场场不落,可见其严厉了,但同时,这也是信任。
许融见过苏先生,知道他不是个拘泥的人,如果萧信不行,他不会强求他出头。
在闲聊中,他们回去了侯府,一路话说下来,不但萧信本来就稳得住,许融也平静下来,但侯府中惊讶的浪潮才开始不久,并越掀越高。
萧信若只是取中,还能说运气好,可取了个头名,就不是这两字能解释的了。
不说原就在府中的人如何反应,连晚间萧侯爷闻讯以后,也呆立了一会儿,叫萧信过去。
萧侯爷出门早,没见着闲汉报喜和许融撒钱的盛况,他是从衙门回家以后才听说的。
灯火通明下,萧信来到了他面前。
萧侯爷没坐,背手仍旧站着,长久地打量着这个儿子。
他忽然发现萧信不知何时已长得比他高了。
也不再是那副没精打采的耷拉模样,少年肩背挺直,像一竿青竹,虽仍然漠然而好似凝霜,但因此愈显矫矫之势。
萧侯爷几乎吃了一惊。
什么时候变的
想不起来。
好像天天见到这个儿子,也好像从来没认真看过他。
他不缺子嗣,承继家业的长子,贴心聪慧的幼子,都有了,中间的这个次子就不那么重要,何况他从前也实在不讨喜。
父为子纲,难道要他做老子的倒过去讨好儿子不成。
但这时候萧侯爷终于找到一点久违的父爱了,不觉把脸色放得和悦了些,叫萧信坐下,问了他些读书上的事萧侯爷是武将,但为了给萧仪找先生,正经也打听了些举业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