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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弟(1/3)
    多事之秋,风雨如晦,云聚,则翻涌浮沉。

    宫里出事了,据说出事的是东宫那头。

    宫里的人踏马飞尘来报了信儿,消息旋即不胫而走,传得飞快。众人虽个个面上无波澜,却止不住暗里纷纷揣测,愈揣测愈惶恐,愈惶恐愈自危。

    弘元帝性多疑,但天子皆多疑,这并不能抹灭他乃一代圣君的事实。自其登基以来,前朝后宫从无太大波澜,他有一套自己的手段,统筹兼顾,未雨绸缪,因而万事都理得有条不紊。

    故此太后自弘元帝亲政后,便潜心虔诚向佛,享儿孙绕膝之天伦,再不过问朝政之事。

    然此番不同。

    宫里消息尚一传来,太后即刻下令提前结束万安寺一行,翌日回宫。午后的盥佛礼亦未现身,唯见德妃前去替代。

    “听闻这回太子爷撺掇群臣一事不知如何被摊了圣上那里,惹得龙颜震怒,连皇后娘娘觐见都数次被拒,宫里头如今人心惶惶,怕是要乱了套。”

    净余打理细软的空当儿,边忍不住把探来的消息低声诉与姜柠。

    姜柠半趴在梨木桌案上,削纤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跟前的胭脂盒,半眯着眸,百无聊赖地瞧着对面丫头手里的动作,恹恹地像是快要睡着一般。

    “不该咱们管的,不说不问不打听,忘了”她眼都未抬一下,声调懒懒地问道,

    小丫头抿了抿嘴,自知理亏,强行压了话头,可不过须臾功夫,到底也架不住直肠子,憋了又憋道“小姐,朝中出了这样大的事,会不会”

    “天塌下来自有大个儿顶着。”姜柠手里停下对胭脂盒的蹂躏,倦懒地直起身子,往后倚了倚,“朝中之事亦有朝中的人处理,哪是轮得上你我在这儿闲操心的。”

    净余素来悉知自家小姐独善其身的性子,想想也对,遂点了点头未再多言。正欲转身朝外间走去,又忽地被身后传来的声音拦住脚步。

    “明儿个回城时候,叫唐忱那厮走慢些,我有话要跟他说。”姜柠出声道。

    净余微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得转过身故意调笑她“小姐,您方才不是说,朝中的人咱们不操心嘛”

    “谁说,他是朝中的人”姜柠慢悠悠地伺她一眼,勾挑了个微笑在嘴角,幽幽地眯眸反问。

    “那少将军可不就是”

    “他是我的人。”她毫不迟疑地打断道。

    其实自中秋那回与刘清洵一同遭歹人行刺后,姜柠心里便隐隐感知,朝中风云动荡,是早晚的事。

    如今东宫出事,姜柠出于本能,不免将下令行刺的幕后之人与太子做个联想。天家从来无情,为夺皇位杀父弑兄之事前朝也不少有。

    只是她未曾意料,那位太子爷竟这般险中求胜,心急至此。

    结党营私向来乃为人臣子的大忌,更何况东宫太子身系一朝储君之位,明知故犯,不单单是戳了皇帝的眼眶,更使皇室蒙羞。如此恶劣行径,昭然揭于一众臣工与皇帝面前,几乎算是自毁前程,往后之路该当如何便可想而知。

    朝中境况难以捉摸,翻手为云,玩弄权术,朝夕之间变幻莫测。北斗之尊沦为蝼蚁不过一眨眼儿的事,实在令人唏嘘胆颤。

    晴日郎净,太后一行仪仗再摆,起驾回宫。

    香车踽踽前行着。暖轿里,姜柠缓缓扯回游离的思绪,纤白细指微扬了扬。净余会意,轻撩了锦帘儿挽扣一侧。

    长睫掀起,但见踏雪宝驹之上那束清冷矜贵的身影,身姿遒劲峻拔,眉眼凉薄如斯。他修长的手指缠握着缰绳,骨节削瘦,淡青色的脉管隐匿蛰伏,暗藏凌佞倨冷,张弛着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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