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儿,这都巳时末了,掌柜的怎地还未到呀”洗华朝外屋又瞅了眼,心不在焉地嘟囔道。
铺子里每逢月末,会打外边儿进一批上乘的锦缎丝绸,北至塔姜,南往秦淮,若遇上罕贵物料,陆绍人便会亲自押镖。
往常这个时辰,运货的马车早该到了,今日却不知为何,晚了近一个多时辰。
姜柠忙着手里头的熨帖活儿,听闻其言,知那妮子又八成惦记着新运来的那批缎料,嘴上还是不忘了逗她两句。
“你若这般想他,回头等他来我跟他说说,往后赶上他亲自押镖之时,捎上你一同随行可好”她眼也不抬地笑着揶揄。
洗华一听,瞬即煞红了小脸儿,跺着脚不依道“浣月你瞧呀,安儿她又拿我打趣”
浣月对其二人习以为常,只笑着摇头,并不理她。一旁的池音比对好手里的线色,抬头望了一眼,不由跟着调笑“瞧这如今都已入秋多时了,莫不是小呆瓜儿还在思春不成”
洗华霎时羞粉着脸,追着池音笑闹缠缠了一旁。
这时,外间终是传来了马蹄声儿的动静,姜柠收了笑意,与浣月对视一眼,叫止了洗华二人的嬉笑,一同往外走去。
外院儿里,小厮仆人们已前前后后地卸着车,动作麻利儿地一趟趟往返着。洗华等人亦跟着围聚过去,端详讨论起新一批的绸缎。顿时,闹哄哄的场面轻易便击退了初秋的凉意,倒别有一番暖意融融。
熙攘喧闹间,姜柠忽而心细地发觉,这趟护镖的领头镖师竟是名女子。
只见那女子一身紫衣侠客行头,怀中持抱一银饰镂雕的凌光长剑,双手环胸,一言不发地站在洋槐树下,看着眼前小厮们来来回回地搬运,神情漠然。
凉风漶满,丝缕游乱之际,袭带着她轻软的发梢零落而飘,更显其身段单薄,茕茕孑立。是与院儿里的热闹场景,极不相符的恹恹泠泠,坚韧而郁郁孤寞。
姜柠瞧她周身散泛的寡凉气势,脑子里瞬间浮现了唐忱清冷如斯的模样。
难道常年游走在刀尖风雨里的,都惯以罩着这般冰冷示人么。
微眯了下眸,姜柠又仔细多凝了她几眼。
想来是习武之人的敏锐,那女子几乎在下一刻便注意到了姜柠投来的目光,正欲移眸望过来时,却蓦然被一道伟岸的身姿遮挡了开来。
“啧,第一女师爷”说着,男人抬手准备覆上那女子的下巴,笑得邪气“这江湖上,莫不是按模样儿给你排名的”
如此番玩世不恭的浪荡样儿,除陆绍人那奸商外,世间再无第二人。
姜柠浅扬了下眉梢,微微一惊原来这姑娘竟是出自西山镖局
混迹江湖的行者谁人不晓,西山镖局乃天下第一大镖行。就连姜柠这香闺里的人亦略有耳闻,西山镖局的唯一女镖师宋南芷,冷面无情,杀人如麻,且美艳无双,人送名号第一女师爷。
怪道她第一眼便觉得那女子气质出尘,犹如镣铐穿透浮冰的冷,视万物为草芥的漠。想想也是,像陆绍人这般富甲一方的奸商,自不会花重金去随意聘些泛泛之辈。
但见宋南芷闪速伸手,掰过陆绍人的手腕用力反手一别,声色冰冷道“现在呢”
陆绍人似是受不住手上的疼,忙不迭地适时识相,也不知真假,只听他呲牙咧嘴地抽气道“嘶疼疼轻点轻点”
他故意喊得很大声,引得几个小厮纷纷侧目。宋南芷不想被人围观,手上一松,撤回了掌上力道。
“真辣。”陆绍人笑嗤一声,扭了两下手腕又不长记性起来,“这么喜欢动手动脚,看来你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