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倒是不用贺启苍禀报,他直接开口“王选侍的死,或许跟先帝时的张才人有关。”
舒清妩心里咯噔一声,心道果真如此。
既然萧锦琛说了实话,舒清妩也就不再藏着掖着,她道“陛下,之前臣妾搬宫时,请了王选侍去参加乔迁宴,席间她一直都在说张才人的事,神情恍惚,看起来颇有些像是”
她轻咬下唇“很像是中邪。”
舒清妩之所以会这么讲,就是为了让萧锦琛重视。
死一个选侍对萧锦琛来说或许根本就不是件事,但若牵扯到先帝旧妃,又跟邪祟有关,萧锦琛肯定不会淡然处之。
果然,舒清妩如此一说,萧锦琛才微微挑了挑眉头。
每当他有些特殊表情的时候,哪怕只是皱眉或者微笑,才略微有些鲜活气。实际上,舒清妩总觉得他活得不似凡人,每一日除了国事还是国事,完全没有自己的喜怒哀乐。
这样一位勤勉爱国的皇帝,是百姓之福,也是大齐之幸,但对于他本人来说,却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舒清妩总想问一问他,这么多年来,到底累不累,到底苦不苦,到底觉得值得不值得。
萧锦琛倒是不知道舒清妩在那揣摩他的心思,他只是颇为严肃地对舒清妩说“舒婕妤,这世上并无鬼神。”
“人死如灯灭,哪里有什么鬼神停落人间便是真的有什么魑魅魍魉,也不过是人心诡谲罢了。”
萧锦琛仿佛学院中的教书先生,对舒婕妤娘娘谆谆教导。
“舒婕妤,你要明白,能害人的只有人,能做鬼的也只有人。”
舒清妩微微一愣。
她不过是随口一言,却听到萧锦琛这么一长串的大道理,作为一个皇帝,他日常也是异常虔诚的,该拜神拜神,该礼佛礼佛。
坊间要求他应当要做的事,他应当做出表率的,一件件一桩桩都能做得很好,她倒是没想到,萧锦琛打心底里不信这些。
前世他们俩个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题,私底下的时候连闲话家常都少,舒清妩突然意识到,自己对陛下似乎从未用心了解过。
萧锦琛这一席话说完,倒是震得舒清妩久久不能回神。
然而今日萧锦琛心情极好,所以对于舒清妩的走神并不是很在意。
大概是因为同西凉的战事平息下来,也因为去年年关底下全国各地都未有雪灾,他竟难得想起召幸,敬事房的牌子一呈上来,萧锦琛直接就看到了舒清妩的名讳。
在绿头牌上,其实是没有嫔妃闺名的,她们的名字被宫殿和品级抹去,成了宫里最漂亮的摆设。
舒清妩的绿头牌写的就是景玉宫婕妤舒氏,再多一个字都没有。
但萧锦琛却记得她的闺名,他记性很好,少年早慧,对上心的事可以说是过目不忘。
他清晰记得她叫舒清妩。
现在看舒清妩特别接受不了他的言论,萧锦琛倒也不觉得被冒犯,他只是更语重心长道“舒婕妤,可是吓着了”
舒清妩见他认真看着自己,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眸闪着笃定的光芒,她一下子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重生而来,萧锦琛的一言一行都仿佛跟上一世有所不同,但归根结底,他依旧是那个自命不凡,自负坚定的皇帝陛下。
他所认定的事,从来都不能更改。
舒清妩莫名叹了口气,她竟是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原来的她,曾经是想要改变这样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何其愚蠢,何其可笑。
舒清妩看萧锦琛一直认真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