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云桃想来,都觉得眼眶温热。
见舒清妩正温和地看着自己,脸上平静无波,她的目光里,没有高人一等的傲慢,也没有毫不关心的冷漠,有的只是平易近人,慈祥友善。
姑姑说的太对了,婕妤娘娘就是这么个观音般的好性子,她对身边的宫人好,对小宫女们也从不说重话,但景玉宫上下却又规规矩矩,对娘娘皆是忠心耿耿,便是碧云宫也比不了。
云桃看着舒清妩的目光,难得有些激动。
她一定要努力效忠娘娘,娘娘的吩咐无论如何都要完成。
“回禀娘娘,常青这一味药之前徐大人曾说要查,但确实是极不好查的,”云桃道,“奴婢并非在医书上看来,而是在为了识字而读的游记里看到只字片语。”
她如此一说,舒清妩倒是来了兴致。
云烟安静给她端来一碗生姜红糖红枣茶,让她暖暖胃,然后就跪坐在边上给她洗头。
云桃道“常青这一种药材,前朝时已禁用,约莫三百年前,大越春秋鼎盛,当时坊间的富贵人家多流行布置园林风光,冬日里百花凋碧自然就要做些手段。”
“常青并非中原本土所有,传闻是西凉国的一种沙漠之草。若所以用其晒干的粉末熬制成药水撒在植物上,冬日也可常青不枯,故而得名常青。”
舒清妩若有所思点点头,若是西凉所供,倒是让她想到一些旧人。
不过那都是隆庆四年的事了,如今不过才隆庆二年,倒是不至于现在就碰到另外几位故人。
“几日不见,你的文学造诣倒是越发精进,”舒清妩夸她,“若是自幼便学医术,现在指不定可以给徐大人当药童。”
云桃刚来景玉宫的时候,说话还硬邦邦的,这几日下来,竟是越说越流利,说话办事也都圆滑许多。
突然被娘娘这么一夸,云桃颇有些害羞,她小声说“都是姐姐们并六哥教导得好。”
说到这,她又继续讲常青的事“因着那会儿许多人家都曾用过,以至于住在园子里的人相继发病,不是头疼欲裂就是身体孱弱失眠多梦,后来经药局查证是常青所致,此药若用一两次且不长期接触倒是无忧,可若是一直居于用过药的花园里,短时间内便会中毒病倒。”
舒清妩顿了顿,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轻声问“若是用的时间长了,可还有性命之忧”
云桃仔细回忆了一番,最后颇为羞赧地对舒清妩道“书里只写了寥寥几笔,并未说后续大概,但也说因为此药毒性未知,因此朝廷下令禁止使用。这百多年来已经不见坊间使用,似乎已经失传。”
她看的大多都是医书、药理并医药有关的游记,对历史是不慎清楚的。
大齐早年因中原混战,国内并不安定,也就断了同西凉的联系,后来西凉也几经更迭,大齐想再续邦交时,已经错失良机。
所以常青这种毒药,大抵是因为没办法再从西凉引进,才真正断了踪迹。
舒清妩记得,最近大齐同西凉多有摩擦,关系又重新变得紧张,过年之后的这段日子萧锦琛每日都丧着个脸,就是因为这件事。
想起西凉,舒清妩又很难不去回忆曾经慈宁宫中翠绿如新的翠竹,想起曾经那些失眠难安的日日夜夜,心里就总觉得不太舒坦。
不过,既然常青有了线索,舒清妩坚信前世的一切都能查清楚,只要耐心等着,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思及此,舒清妩对云桃道“辛苦你了,你做的很好,不过此物还是要越发用心,那些书若是读完了,我再让南书馆送些新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