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梦很可怕, 但是他却怎么也醒不过来。
穿过一片迷雾, 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不对，不是自己，是自己的尸体。
尸体
他死了
陆明辉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这一切。
对, 就是这里，这是他最后一次做任务的地方, 那一次, 要不是因为一个出其不意的预感, 让他换了一条路走, 他已经死在了敌人的围堵中, 也不可能活着回来了。
原来在这里, 他死了吗
陆明辉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尸体, 因为他是个潜伏者, 敌人甚至都没有好好对待他的尸体，而是随意丢弃在了乱葬岗里。
他看着自己的尸体腐烂，最后变为一堆白骨。
那一瞬间, 他只能跟着自己尸体的灵魂突然失去了引力，向着远方飘去。
陆明辉来到了一个农村，进了一处普通的宅子。
他自从看到自己的尸体后就有些浑浑噩噩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又会来到这个山村。
直到, 他看到了那个自己心中的姑娘。
她和自己见到的不一样了。
或者说，他从来没见过他的姑娘如此狼狈的时候。
陆明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他想伸手去触摸她, 却什么都没碰到。
他只能跟着她，看着她为一家人洗衣做饭，看着她在这座宅子里忙忙碌碌。
更让他惊奇的是，很明显钟老三的女儿不是盼盼。
他不知道这是出了什么岔子。
他日复一日地跟着那个姑娘。
幸而她和她的丈夫，那个一直让他嫉妒愤怒的人，早就分开睡了。
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他们之间的亲密相处。
他想他不能。
陆明辉以为自己就会这样一直跟着他的姑娘，直到她也死去，或者直到他从这个不怎么美妙的梦里醒来。
但是他没想到，变故会来得这么快。
他是知道当初的那十年对有些人来说是多大的苦难的，可他从没想过，这遭受苦难的其中一个，还有他的姑娘。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没有选择和家里断绝关系，因此也受到了苏家的连累，和哥哥外甥还有儿子儿媳甚至还有亲家一起被下放到了农场。
农场的日子是真苦啊。
他心疼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甚至不能给他的姑娘一个拥抱。
陆明辉只觉得，自己的后槽牙都快被他咬下来了，如果在梦里这一切都能实现的话。
很快，他看着自己当年的好兄弟死去了，还有钟老三也走了。
他们总是把更多的苦活都背在了自己的身上，把唯一一些能吃的东西都让给了女人们。
他的姑娘也没有多撑很久，很快就死在了一个冬夜。
看见她断气的那一刻，有一种撕心裂肺的痛在他的心脏里爆发开来。
陆明辉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抑制不住一直喘着气，他向窗外看去，发现天已经亮了，而自己一身是汗。
苏奶奶也被他吵醒了，迷蒙着眼睛，“怎么了，做噩梦了”
陆明辉仔细看着她的脸庞，仿佛是要把她的样子记到心里去。
她和梦里的那个妇人很像，但是又完全不同，梦里的她，太苦了。
苏奶奶被他盯得难得红了脸。
陆明辉痴痴地看了一会，突然冒出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