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峥拍着拍着,忽然又说道“你有你的英雄梦,你有你的帝王梦时下,正是你圆梦的好机会,不是么”
周牧禹勃然大怒;“咱们就要分别了,也只剩下这一晚上,你要给我说的体己话,难道就是这些”
顾峥嗤地一声,又笑了。“不说这些,那还说些什么呢哟,殿下爷,肉麻的那些,我可说不出来,你果真想要听呀,去找春风阁的那些姑娘们好生说给你听,让那些小姑娘们给你说,说得如何糖腻腻都成,如何”
周牧禹白了她一眼,“你都还在吃这个味儿啊还有完没完我不是说了么,我上次是在办公吗平时,鬼才会去那种地方”
顾峥脸微红。“我才不管你是不是去办公”
是的,她就是这么个人,直到现在,始终坚持着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的那套歪理。
年轻时候,热情太过了,连男人都躲她、怕她,厌恶她。现在,若是再倒贴着热络络上去,男人就会觉得这个女人不稀罕她不能重蹈覆辙。
周牧禹把手一扬,嘱咐在暖阁里伺候的那几个小宫女出去,又把顾峥怀中的女儿小心轻巧抱过。
“爹,爹,你不要走,你是不是又不要苗苗了,你又要离开我和娘亲了”
苗苗睡梦中呓语了好几声。
周牧禹这时候眼角瞬间湿润了,所有的心绪、别离伤感,仿佛开春的山野化冻,统统从他的胸口里爆发出来。
他闭着眼睫毛,将自己的脸,拿在女儿脸上不停地挨着蹭着。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此刻,却是想抱着女儿,抱着妻子好好恸哭。
原来,什么都是假的,在这一刻里,竟突然彻悟起来。他以前非常在意的很多东西,如面子,虚荣,自尊,皇图霸业,帝王之梦都成了如幻泡影。是的,他这一去,必然是抱着九死一生的认知和准备,可能会战死在疆场上,马革裹尸祁国的军队兵马如此强悍,而燕国突然又背信弃义,这以卵击石的开局,仿佛注定是吃败战的下场他可能和她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真的只有这最后一晚上了
这最后一晚上短暂仓促的相聚时光,仿佛却把自己从小到大一生所经历的记忆都翻腾了遍。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倒流,那个时候,他定会好好珍惜眼前的女人,“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何至于成天那样的作死作活
周牧禹把女儿最后交给一嬷嬷去照看,吩咐道,“将小郡主抱回房里去睡吧”
嬷嬷赶紧福身来接,抱着小郡主就红着眼圈儿离开。这离别在即,夫妻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伤感要倾诉,连嬷嬷都觉得实在心伤。
周牧禹其实一直在等那个字,就是顾峥以前主动热情去追求他时,给她说的那个字
然而,等来等去,她还是没有说。
那天晚上,离别前的最后一夜,夫妻两本来好好打算做几场,把彼此双方的身体都嵌入自己的骨头缝隙里他埋着头,墨发拂在她的大腿,他的舌,像饮幽谷里的一线天泉。顾峥手紧拽着被子哭泣摇头,两个人最后,竟都抱在一起哭了。
上将拥旄西出征,平明吹笛大军行。
次日,男人一副铁衣铠甲,骑坐在一匹高大的枣红色战马,到底是领着浩浩荡荡军队兵团离开了汴京城。
临走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