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在世的时候还好点,戈婉茹并没有那样强势,虽然诸多挑剔,但其大多烦恼都在衣着首饰的虚荣心上。后来父亲走了,她沉浸在金钱堆集而成的圈子里,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不再克制自己的,从外表的头发丝儿,到圈养的宠物,什么都要比。
梁挽直到现在,还会梦到幼年时的场景。
最记忆犹新的是某个雨天,她在学校被高年级的学姐堵了,头发遭人扯得七零八落,嘴角也花了,一身狼狈回家时,戈婉茹正抱着贵宾犬在沙发上逗弄,瞥见她时,眼神瞬间变了。
一个母亲看女儿,竟然带着三分厌恶和嫌弃。
“脏死了。”女人冷冷地道“我一会有客人到,你给我马上滚回房间洗澡,弄干净前不许出来。”
她听到这样的话,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泪水仿佛转移阵地,逆流到了喉咙里,难受得要命。
在那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这一生是绝不可能得到来自戈婉茹的爱了。
她也曾麻木过,无论是关小黑屋,还是言语辱骂,她都选择性遗忘,无数次在阁楼哭到睡着,无数次被当成陈设品摆弄。后边随着年岁的增长,她骨子里的叛逆被开发得淋漓尽致,学会了冷处理,也学会了反唇相讥,只要能气到那个戴着冷漠面具的女人,就是胜利。
这些年来,唯一支持着梁挽不离家出走的,是父亲的话,他总在一家三口团聚时,尝试着修复母女温情,说其实妈妈也很疼挽挽,不然不会痛了三天三夜还坚持要让挽挽见见这世界。
她知道,戈婉茹当年难产,千辛万苦才把她生下来,她没有当过母亲,却坚信母爱大过天,不然分娩时这样漫长的剧痛如何能熬过来
毕竟是给她生命的人,血缘割舍不断,戈婉茹所有的咄咄逼人,就当是她欠她的,梁挽在无尽的争执里一直这样告诫自己,直到来纽约前戈婉茹安排的那次相亲,熄灭了她心中的最后一点光亮。
她亲耳听着她的母亲用恼怒到极致的语气说我真后悔生了你。
何必呢。
若是有的选,她也不想活在戈婉茹的阴影下。
若是有的选,她宁可一个人生活。
梁挽在那个瓢泼大雨的街头哭到力竭,割舍掉了这段不属于她的亲情羁绊。
从今往后,她再没有了家。
同样,那个女人的喜怒哀乐也再和她没有瓜葛。
梁挽被戈婉茹虐了那么多年,以为自己的心脏足够坚硬了,和池明朗结束通话时,她并没有太多感觉。池在电话里也没有透露太多,只是反复要求她能回国劝说一下妻子。
她不清楚戈婉茹生了什么病,事实上,她认为这位名义上的继父还没搞懂她和她母亲之间的关系。但凡池明朗能了解三分她们的相处方式,就绝不可能打电话过来。
想让戈婉茹听她的劝,除非时光逆转,江河倒流。
梁挽自嘲地笑了笑,翻开她与戈婉茹的聊天界面,她没有删记录的习惯,所以全部的内容都在。她手指轻轻划了几下,就拉到了最上边,短短不过五六页。
没有早安晚安,没有嘘寒问暖,更没有寻常母女俩的琐事分享。
除了生活费转账记录之外,最多的就是戈婉茹通知她某日某时要参加某场宴会,强调她必须盛装出席,不许给她丢脸。她们的最后一条聊天记录是三个月之前,关于abt甄选的结果,戈婉茹发了个ok的默认表情,竟然连一个字都懒得和她废话。
真是可笑。
夕阳最后一点余晖西沉,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