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太后一听眼皮掀开来,自镜里望了周婷一眼,再早些宫里兵荒马乱,虽府里旧人不多,也是一桩烦心的事儿;若再晚些,虽无人说些什么,总也要觉得周婷这个皇后当得不称职,如今这时机正正好。
她点一点头“你瞧着办就成了,这些事你从来妥当的。”说着重又闭了眼儿,等周婷给她插上钿子了才又说“府里那几个既无功劳,虽是旧人也不必封得太过,依我看,李氏追个嫔也就罢了。。”
这话显是向着她,周婷心里一暖,无功劳指的就是无生育,其实除了李氏,宋氏也生过孩子,只是没能活下来,既是皇太后开了口,余下那些无非就是贵人常在了,这满打满算的一个宫里也就塞下了,跟周婷心里预备好的有所出入,她虽然感念皇太后这份心意,却不能不为了自己打算。
“别人倒罢了,福雅再过一年就要出嫁,封得低了怕她脸上无光呢。”瑞珠奉了托盘过来,周婷捡了一枝蓝宝石蜻蜓当作压发别在钿子后头,拿过靶镜前后照给皇太后瞧,口角含笑道“就是不为着她,也还有弘时呢,原就该给他相看媳妇了。”
人都死了,周婷也不在乎这些虚名,李氏一门到如今都没一个入仕的,既无外家支撑,弘时又是周婷从小养到大的,给他这个体面无可厚非。
皇太后沉吟一回,为着弘时点了头“嫔也不算低了,福雅总归是正经的公主,李氏再升一等也还是和硕公主,倒是弘时,等下一回大挑,可得为他择个知大体懂礼仪的。”三言两语婆媳就把封号一事定了下来。
谁也没提及年氏,她原就是康熙赐下来的,又是侧福晋,虽无宠,再差也该封个妃,这些自有礼部去议,周婷操心的就只有宫室如何安排。
宁寿宫里早早就候着一众康熙时的旧人,只不过从妃变成了太妃,一屋子的太妃太嫔,周婷跟皇太后一左一右的陪着说一会子话,再抱了小阿哥过来逗趣一回,大半天就这么过去了。
宫中长日无聊,女人们除了说会子话念会子经再无别事可干,原来的那些娱乐如今都要停了,到了时辰全都去歇晌。皇后却有做不完的事,陪过了婆婆跟婆婆的婆婆,打发孩子们去午觉,在罗汉床上歪一会子就是皇后召见命妇的时间。
惠容怡宁是常来常往的,今儿周婷要见的却是许久都不曾见过老朋友谢瑛,她自前两年离京,还是头一次回来。这些年虽一直没有断了联络,却也不过是年节相互送礼,周婷从不曾想到再见她,竟已经在这宝座上头。
胤禛既然上位,提拔自己人是理所当然的,不说胤禛那一系的,跟周婷沾着关系的也都往上跳了好几级,唐仲斌升了太医,冯九如也当了个小官,福建造船的监督官,这是胤禛新定下来的官职,不过从五品,却是实缺。
谢瑛虽还挂着冯夫人的名头,打着同一个商船旗号出海,却与冯九如各居两地,一个福建一个广州,少有来往,。冯九如带回来的那个小妾生了个儿子,周婷还送了采生礼去,算是全了胤禛的面子,除此之外再不多做交际。
正头夫人都走了,周婷这里怎么会轮得着小妾走动,若不是靠着过硬的造船本事,冯九如再混不到现在这个地步,要是谢瑛还在,他又怎么会只得个从五品,他后不后悔周婷不得而知,但跟谢瑛一照面,周婷就知道她是绝计没有后悔这一说的。
许久不见,谢瑛身姿越发挺拔,眼睛里闪着光,举动说话间都带着一股洒脱味儿,一进屋先给周婷行了礼“请主子娘娘安。”
她身上最后那点不合时宜也磨了个干净,人却照样显得与众不同,周婷坐在临窗的坑上,身上穿着皇后常服,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