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惯是如此的。
裴宴也是来到长安之后才知道原来真正的徐氏是这样的, 和他记忆中每日望远生怨,几年不曾笑过的妇人完全不同。顾府的大夫人笑容温和,亲切和善, 端庄周到, 从上到下就没有一个人说她不好。
裴宴常常想,被困在丰城的那些年, 大概是她此生最难堪的岁月, 恐怕都恨不得自剜骨血彻底忘掉这段过去,致使她不得不留在丰城的自己更是她不堪回首的污点,只要出现,就是屈辱噩梦。
后来裴宴又知道很多。比如徐氏和顾大人曾经青梅竹马, 两小无猜, 甚至本有婚约, 无奈徐家家道中落, 长辈干预下婚约取消。后顾大人青云直上娶了上峰的女儿,徐氏也另嫁他人, 没想到兜兜转转二十年后事情又回到了。
裴宴常听人感慨顾大人顾夫人的伉俪情深, 他们说顾大人待他如亲子,喜欢用这个来佐证他们两位所谓的伟大的爱情呵美好往往都是为了掩盖内里的。
裴宴曾经也以为徐氏所做的一切是有意义的,虽然饶了弯徐氏还是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他并不介意自己被定性为弯路, 他和那位素未蒙面的亲生父亲不存在对徐氏来说才是最好的。世人对女子总是苛刻,大归,和离,丧夫于女子名声不好,稍有不慎后半生青灯苦佛孤苦一生。顾尚书能真心接受她,坦然面对所有的流言蜚语,证明她没看错人不是。
直到裴宴知道了事实那是一个怎样的感觉呢,就像是被六月的暴雨暴打,“刷”的一下击碎了他十几年的信念。
那是一个裴宴不能接受的结果,让人心碎和绝望,充满怨恨,但又不能不接受。不过现在想来能知道也是好的,起码现在他清楚的知道自己谁也不欠。
薛氏旁边就是顾大人,现任刑部侍郎,算算年纪他今年三十五,在这个年纪爬上正三品,已经算是同龄之中的佼佼者。他五官柔和,眉头微蹙,比起朝廷重官更是文弱书生,没有任何攻击性。
伪善裴宴撇了撇嘴。
再见故人,恍如隔世,不,他们确实隔了一世。
“阿裴,”安沂拉了拉裴宴的斗篷。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裴宴现在的情绪有些低落。
裴宴回神,明明已经决定再也不为以前的事烦恼,在看到人的时候还是控制不住。感受到安沂的担心,裴宴下意识勾了勾唇角,“无事。”
再抬头,一群人已经停下来了,换了一身衣裳的刘山长握着一串钥匙穿过人群,走向戒院。他面如表情,气势很足,两撇小胡子都透着肃然,人群快速闪开一条道,让他通行。
“刘山长好强的气势,”肖章摸了摸鼻子,今早他们还在拱辰巷调侃山长,现在是完全没有那种想法了。
裴宴未答,回头再看向那群人。
不止顾家、秦王,东临的各位先生,严夫子,荀夫子也都在行列,还有些裴宴认识不认识的各位先生,最中间须发花白老人是冯邱先生,也就是刚刚指责他的女子的外祖父。
说起来裴宴和冯邱先生还有些渊源,在翰林院当差的时候,他曾被派去在老先生身边整整侍候半年,替他整理典籍和古书。对这位老先生,他一直都是尊重的,爱敬的。
眼神一转,就看到站在最边上的温衡。
裴宴立刻就感觉不大舒服了,老对头明显比他受重视,一会戒院门开他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