滂沱大雨被遮挡住后, 沈暮糊成一团眼睛终于清晰起来,他看清面前的人,他蓦然问道。
“下雨了, ”面前的秦毅依旧还是老样子, 举着雨伞一动不动, 黑夜遮住了他的面容, 只有声音在伞中回荡, “来给你送伞。”
不大的声音落在沈暮耳中却异常清晰,明明全身都被雨水给湿透, 身体泛凉得厉害,心尖那一团却蓦地生出一丝暖意来,竟烘得他全身都燥热起来,那还有半丝凉意。
不过这热意只持续了一刻就陡然消失, 取而代之则是阵阵隐痛“你伤还没好, 乱跑什么”
秦毅的箭伤伤得可不轻,说是能下地走路, 可身体到底没好全,这样雷雨天到处乱跑,若是引得伤口感染, 那可就遭了。
秦毅声音依旧“无妨。”
沈暮张张口想继续说些什么, 可一想到家里还有个在等他的沈溪,他耽误不起, 踉跄着从大树上直起身来, 一瘸一拐地试探着往前走了走。
大雨下了有一会儿了,脚下全是泥泞, 他受伤的那只脚踩到上面宛若无骨, 丝滑地带着他整个身子朝地面而去。
幸得一只苍穹有力的手揽住了, 才让他免于摔入泥水里。
“怎么了。”秦毅觉察出沈暮的不对劲,出声问道。
沈暮握着秦毅的手,艰难地爬起来,低头在黑暗里瞧了瞧自己的脚踝,摇摇头道“没事,刚才脚崴了一下,我们快些回去吧。”
他话音一落,就感觉手中被塞了个东西,下意识地握住,正是那柄伞,伞柄上还残留着秦毅手上的余温。
为了够到秦毅,沈暮不得不把伞支得高高的,才能保证他们二人都能打着伞,他不解地扬起头,看向秦毅,不太明白他为什么会把伞给自己。
还不待他出声问话,下一刻,他就觉察出自己的身子腾空而起了,连带着他整个人都落入了一个宽阔的后背上。
沈暮惊得挣扎起来“不行,不行,你背上的伤还未好,我身上全是水,会感染伤口的。”
然而秦毅并不听他的言语,两只臂膀像蟹钳一样紧紧锢着他,使他挣脱不开,声音也带着前所未有的不容置喙“别动,好好打伞。”
沈暮被他以命令的声音呵斥着,当真不敢再有所动作,专心打着伞,靠在秦毅背上,感受着他宽广有力的后背,稳健地朝家的方向走去。
自他十三岁父母去世,姐姐姐夫反目成仇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不顾自身安危地来关心他。
尽管他还不知道背他之人的姓名,可这人却给他带来了无与伦比的安心,让他也有一个可以栖息之地,累了,倦了可以在他身上轻轻靠一靠。
伞外的雨声淅沥,打在伞布上发出如鼓点般噪耳的声音,沈暮也一样,心跳如雷,即使不看身下之人的容颜,这一刻他也知道自己,无可救药的沦陷了。
秦毅的步子很稳,从背起沈暮到放下沈暮的那一刻起,就没打过滑,仿佛世间再多风雨,都不足以绊到他。
也让沈暮差点忘记了他还是个带伤的病人,直到他脚一着地,眼神触及到秦毅那张苍白无任何血色的容颜上时,心上猛跳,顾不得其他,忙问道“没事吧,我给你看看伤口。”
“没事,”秦毅推开自己的房门,闪了进去,“你换身衣服,去看你小侄儿。”说完,房门就紧闭上了。
沈暮也知道屋里的沈溪耽误不起,对着紧闭的房门道“那我先去照顾他,等他好了,我再来看你,你也记得把身上的湿衣服换下来啊。”
等了一会,屋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