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怎么不来,这可是大喜事儿到时候就在这院儿里头办吗”
季二有些遗憾“不太像个样子,可也没别的去处了。其他地方不能改,改了还要吃麻烦。”
“哪有,我瞧这院子的格局挺好的,收拾仔细点儿差不到哪去。那你先忙,我到时候再过来给您祝寿。”
“行,你去”季二心情大好。
到了大后天,季二起了个大早,特地换上了自己压在箱底一直不敢拿出来的那套福禄寿锦缎褂袍,还用香胰子洗了洗自己的老脸和手。饶是这边杂院儿没什么外人来,他还是很有些紧张,时不时叫人在外头守着,一有不对就冲进来通知他把这身衣裳给扒了。
客人们都是自己的老熟人,都是懂规矩的,大概上午九十点的样子陆续过来坐席。等吃过了饭,叫那几个老戏痴清唱几段助助兴,再开个几桌麻将,齐活了简陋是简陋了点儿,凑合着。
就在季二心中盘算的时候,程冬至来了。
他也不是很意外,果然还是太小了,不懂老一辈的规矩哇哪有这么早来人家祝寿的放过去这丫头肯定会沦为笑柄,以后找婆家都难。
就在季二打算说几句俏皮话的时候,程冬至指挥着几个人把卡车上的东西抬了进来,他彻底卡壳了,目瞪口呆
新蒸制出来的极大极粉嫩的鲜灵寿桃,点着红红儿的嘴,看起来分外可爱;水灵灵的大苹果,大鸭梨,还有一些眼下稀奇难寻的果子;大红绣花的齐套坐垫桌围,铺在地上的硬红毡毯,各种彩子,还有几面薄薄儿的屏风,上面画着热闹的百岁子松鹤贺寿图
这些只是打头阵的,后头的还有好些东西没搬进来,可光这些就足够使季二受到极大的震撼,喃喃着半晌说不出话来。
本来还是一个寒酸的简陋版寿棚,被这么些东西一围一绕,顿时充满了他记忆里那些寿棚的味道,仿佛一下子把他拉回了过去的回忆里。虽然这些东西质量都不怎样好,有点儿赶工的意思,材质针脚都勉强,可在这种时候已经很少见了,尤其还这么齐全,寿棚里的气氛一下子就上来了
本来他还觉得这个丫头不懂事,现在想想,老脸火辣辣的放过去,这可是至亲的晚辈才会有的体面这是来暖棚了。不管她是真懂还是一腔好心撞上了,都是一件很好很有规矩的事。
其他的客人先后到来的时候,他们也无一不被这个具有时光倒流魔力的院子和寿棚给惊呆了。
大家都穿着灰扑扑的衣服,有些真落魄的还一身补丁,可全都抬起头,挺直背,有板有眼有腔调地迈步进了门。一进里头,他们就闻到了熟悉而久违的上等茶叶香味,盛放在盘子里的老式点心,点着的古朴熏香,还有成套的碗碟盘器,人仿佛也都瞬间年轻了不少。
季二原先请的是认识的老熟人,老厨子,手艺那叫一个没得说,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点心什么的还可以去百货买,哪有去百货买新鲜肉菜的呢只好拿些次货打发罢了。程冬至解决了他这个烦恼,原本打算意思意思的寿宴变成了正儿八经的八碗八碟四锅子,每个人都吃得赞不绝口。
戏唱过,麻将也打了好些圈,大家不敢久留,一个个都十分满足又遗憾地告辞了。季二亲自送到门口,眼见着人都走没了,才依依不舍地回到了屋子里。
他脱下了身上的衣服,换回了平时穿的那一套。踱出门后,他倚在门边儿上看着这如梦似幻的寿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程冬至则坐在棚子里头一张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桌子上吃饭,今天她忙着帮忙招呼客人去了,一直没正经吃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