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放下桶,走上前来,把程冬至抱进怀中。
虽然比程冬至小,可阿则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头。再加上这一年多来的劳作,他的骨骼和筋肉虽然没有叶淮海那样壮实,却也足够修长结实,尤其是肩膀和背脊,已经有了些隐隐的成年人的轮廓。
程冬至哭了一会儿后就不哭了,从阿则怀里挣脱了出来。
阿则给她一条手帕,等她狠狠地擦干净脸后才问“姐,你怎么来了”
程冬至刚想回答,却想到有些话不方便在人多的地方说,才犹豫了一下,阿则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把她拉着走开了。其他人知道这是姐弟俩要说家务话,都很识趣地没有跟上去,而是开始准备烧火做饭。
阿则把程冬至带到了刚刚打水的河边。河边有一块圆润的大石头,阿则扶着程冬至在上头坐了,看着她脸花得和小猫一样,笑了一下。
程冬至没好气“你还有脸笑”
“对不起。”
“现在才知道道歉晚了”
“对不起。”阿则诚恳地说“下回我不这样了。”
“你还想有下回呢”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
程冬至哼了一声。
“姐,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阿则实在是很好奇。
程冬至觉得自己报复的机会来了“当然是你那封信露出了破绽啊。”
“什么破绽”
“我为啥要告诉你,告诉了你我有啥好处,下次你骗我的手法更高明一点儿就不告诉你,好奇死你。”
阿则笑“姐,你真厉害。”
“那可不。”
河水缓缓地顺着河道在两人面前留过,残阳已经差不多完全落入了山背后,只剩一点余晖照亮天际,像是一点点模糊的路灯光,把村子映衬得十分黯淡萧条。
原本,在春光的滤镜下,黑牛庄还算得上是一个诗情画意的地方,可这个时刻的黄昏之景,彻底暴露了它一切的短处穷困,落后,贫瘠,像是有无数张干涸的嘴与手徒然向天空伸着,却什么都得不到。一想到要在这样的地方埋没人生中最好的时光,那感觉比什么都来得毛骨悚然。
程冬至忽然想到了周杏儿,连断尾村那样的地方她都忍受不了,拼了命地想要挣扎出来,何况这个黑牛庄呢
“你真的打算在这个地方一直留着”程冬至问阿则。
阿则沉默了。
过了很久,他才轻声道“我只能在这种地方,才能保护家人。”
程冬至忽然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很没意义的问题。
是啊,阿则又不是傻瓜,如果不是因为特殊的原因,谁会愿意千里迢迢来这种地方吃苦呢
程冬至长长地叹了口气。
阿则问“淮海他还好”
“他去了上江,说是要去搞啥活动,我劝不动他。”
“嗯,淮海这个人,一旦决定了就不会改变的。”
程冬至心想你不也一样吗难怪能玩到一块儿去。
阿则似乎想到了什么,歉意地说“我们俩都让你操心了。”
“我也操不了什么心,唯一能做的就是来找你,照顾一下你的生活,淮海哥那边我什么都做不了。”
叶淮海的情况和阿则不一样。
阿则已经从云端跌落人间,暂时和程冬至位于一个平面上。他所面对的困境,是程冬至勉强能靠自己的能力所解决的,叶淮海那边程冬至根本没有任何作用,只会给他拖后腿。
在那样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