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冬至把这群孩子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圈, 对宋二马说“你带他们去泡个澡, 剪个头发, 再去裁缝铺给他们每人从里到外拿身衣裳穿上,脚上的也别忘记了。”
这个时候的裁缝铺不仅仅能定做衣裳缝补补丁, 也有成衣鞋袜卖,大多是些颜色灰暗“百搭”的款式, 用多余的布头凑缝的。虽然不够美观, 可比商店的价格便宜不少, 穿着也结实。
宋二马听这口气, 就知道程冬至是认可他的这群小伙伴们了, 喜得眼圈儿都红了,二话不说立马带着大家出去了。
要不怎么说人靠衣装, 一群原本又脏又臭让人皱眉的小混混小乞丐在收拾换装之后,顿时变成了一群看着叫人心里头舒服的乖孩子,除了瘦了点黑了点,身上的伤多了点以外, 和其他普通同龄人没什么区别, 甚至还多几分机灵劲儿。
他们回来的时候, “大哥”也从治疗室回来了, 在病床上睡得很沉。
程冬至怕他们担心, 解释“医生说没啥事儿了, 明天后天的样子就能醒过来,再养小半个月左右就能好”
话音未落,三个孩子忽然就猛地跪在了地上给程冬至猛磕起了头,其他的人也跟着磕了起来,那此起彼伏的磕头声叫一个壮观。
程冬至傻眼了,反应过来后一把拉起了宋二马“你跟着凑啥热闹赶紧把他们都拉起来”
宋二马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其他人劝住了,大家都额头发红,眼泪汪汪,看着程冬至哭,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们想说什么程冬至大概知道,可她暂时不打算听。
找这群孩子做下线还是一个在观察期的事情,以后出了啥不对的苗头趋势她随时会撤退,遛得影儿都没,绝不可能傻乎乎地为他们负责一辈子。所以,何必那么早就大模大样地接受人家的感激呢做人留一线,要跑也方便。
“你们都是吃过苦的,应该知道这世上除了至亲,没人会无缘无故对你们好,我也是。我不是那做善事的菩萨,给你们花钱为的是以后你们给我赚钱,懂了吗”程冬至决定丑话说在前头。
大家猛地点头,可看眼神应该还是没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程冬至叹了口气,算了,以后再慢慢说清楚。
她在病床上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小心翼翼地坐下来,尽量不挨着还在昏睡的病号。她问宋二马“你们平常除了靠捡垃圾那点儿钱之外,还靠啥过活”
在眼下这个物资紧缺的时候,想从垃圾里捡到有价值的东西非常难,基本上能倒在垃圾堆那边去的都是经过无数道内部筛选的毫无用处的残渣,所以他们肯定是有别的门道。之前宋二马仿佛有顺嘴提起过,可说得太快没听清,她现在得好好弄清楚,避免以后出啥问题。
宋二马有点儿尴尬地详细解释“有时候去偷点儿煤块,也有时候去挖铁条儿不过这种都是实在没办法才去做的,咱们赚钱的大头还是跟着几位款爷做生意”
“啥生意”
程冬至问了好半天,才算是弄明白,敢情早就有同行盯上了这群小混混,先她一步下手了
不过也不奇怪。她能想到的,那些同行肯定也能想到,况且她入行也太晚了,要不是有宋二马这个中间人,一时半会儿也靠近不了这些颇有警觉的孩子们,更别提和他们谈合作了。
可是,这群同行的心也未免太黑了点儿,比旧社会的地主老财还要狠
几个十五六来岁的半大孩子,吃苦吃累流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