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玲涨红了脸,很想反驳几句发泄一下心里莫名其妙出来的堵塞,却找不到合适的词,下意识也开始有些发慌了,也开始口不择言了。
“胡说些啥你们姥能是那样的人别把你们自己那点龌龊心思放你姥身上了她一个农村老太太知道些啥,哪能想得这么远”
“对,是我们自己龌龊,把姥也想龌龊了。姥可是个心思单纯的大好人,几个孩子都是一样的疼,咋地也不会嘴上说都疼,心眼儿其实早就偏咯吱窝去了好吃好喝的算啥,不要紧的东西换谁都舍得一碗水端平,等真遇着事情了,谁才是她的心肝肝,谁是泼出去的水,那可就见真章了”
刘金玲坐了下来,拿起手边儿的搪瓷杯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冷茶,半晌才问“是谁在你跟前调坏儿了,是不是你奶”
“奶又不傻,她和我说这个干吗把你点醒了,和我们亲了,有她啥好处妈,深的我也就不说了,我只问你一个最浅的事儿这次你带了这么老些好东西回来,就算你拦着,姥和舅舅他们咋就这么心安理得吃独食儿的大姨小姨家的孩子都多少年没见过大油了,多可怜啊。这得亏东西是你弄来的,不然你也吃不到呢。还一碗水端平,我呸咋端都不会亏着舅舅就是了”
程冬至知道,几十年来形成的观念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瓦解的,急于求成反而只会坏事。
所以,她现在的目的并不是一下子让刘金玲反悔,而是先给她的心里埋下一根细细的刺,让她自己去疑惑,去思索,去观察,用截然不同的角度去看待曾经一心信赖并维护的所谓家人。
刘金玲是个聪明人,至少比王卫国聪明多了,程冬至相信她醒悟的时机会比王卫国要短。反正现在她们暂时也不太需要这个所谓的能人妈了,撕破脸冷战都无所谓,她们等得起。
只是不能等太久,特别是不能一辈子就这样糊弄过去了,不然以后这对奇葩夫妇还是会妨碍到她们的,尤其是大姐,大姐太缺爱了。
在听了程冬至那些话后,刘金玲的脸色有些变,最终却没说什么,直接出房间去了。
王老太张罗着给刘金玲弄午饭,她却推说省城那边有急事不能久留,带着行李直接走了。倒是便宜了王雪花,一个人恨不得霸拦住仅有的两盘好吃食,抢得脸都红了。
王春枝似乎全程没什么反应,晚上的时候忽然猛地拍了一下巴掌。
程冬至吓了一跳“姐你咋了”
“你的嘴咋那么能说妈都被你给说住了,乖乖不愧是去省城念书的娃,那口才就是不一样,比你在县里的时候还要厉害几百倍呢。”王春枝满脸崇敬。
程冬至哭笑不得合着大姐是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呀。
“啥能说不能说的,我都是心里话,又不是耍嘴皮子。”
王春枝点点头,又叹了一口气“你不说还好,你白天那么一说,我头一次觉着,妈也是外头看着精明,心里糊涂着呢。”
程冬至说“妈也不是糊涂,她就是被兜住了,别说姥小时候那么哄着她,你看她对你就这样,你不也心里放不下她吗”
王春枝红了脸,恨恨道“我有啥放不下的,早就放下了她对我们这么没良心,以后我管她死活呢。”
程冬至想了想,觉得有些事还是得趁现在说清楚的好,不然以后纠结起来有的受。
“姐,说不管她死活也有些过了,咋说也是怀胎十月奶大的,小时候也把屎把尿过,那多少也算是点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