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笑声讽刺而苍凉,即便是已经走远的沧涴与席晏也已经听出来了。沧涴没有再刻意提起白颖,身边的席晏更像是没有听见一样,完全漠视。等沧涴跟席晏去见了席老爷子之后,就一起回了席宅。
也许是一路上有席老爷子和其他人在的缘故,两人相处似乎完全忘记了在花园里的一茬。等回到席宅,沧涴先回房洗漱,等她洗漱完了,席晏才回到卧室。
半个小时之后,懒散靠在软枕上的沧涴见席晏换了一身灰色的睡衣从浴室走出来,许是刚洗完澡,扣子有两粒没有扣上,淡化了些许他平日里的严谨禁欲,越发衬得他整个人温润儒雅。
沧涴的目光仅在席晏身上停留了片刻便继续低头翻阅摊平在膝上的书。不多时,手侧便多出来了一袋文件。
“这是”
席晏极其自然地落坐在沧涴身旁“盛今的两套别墅。”
沧涴拿起文件袋,指尖捻了捻,里面似乎是薄薄的纸质房产证。她没有打开,直接塞在了身侧的床头柜里“谢谢席大哥。”
因着沧涴略微倾了身,那本摊平在她膝上的书滚落到了席晏身边。席晏取走那书,搁在一旁,声音极轻地道“很晚了,早些睡,书改天再看也不迟。”
“也行。”书被收走,沧涴也没再去取,反正不过是一本用来打发时间的闲书。她顺着席晏的话躺下身去,阖上了眼。
席晏在沧涴躺好的同时抬手按下了开关,室内骤然暗了下来,他摘下那副金丝边眼镜,为她捻好被角之后便要侧身躺下去,沧涴却是忽然睁开眼,拉住了席晏的手。
席晏没有动,任由沧涴握住了手,微垂下眼眸看向她。
沧涴眉眼微微一拢,在席晏平静无波的眼神中突然坐起身来,抬手勾下了他的脖颈,又微扬起头与他对视。
彻底没有了眼镜的遮挡,沧涴深看进席晏深墨色的瞳孔中,月色撩过窗帘,银白的淡光笼罩在席晏狭长的凤目中,犹似云外山雨般朦胧写意,勾魂摄魄却也薄凉得很。
这般近的距离,即便他似乎担忧她支撑不稳会倒下去而半揽着她的腰身,她也没能从他眼里窥出分毫情绪波动来。
一片寂静中,沧涴低低地开了口“那天的话,我还没问你。”
席晏顺着沧涴的话问“问什么”
沧涴俞发靠近席晏,浅浅的呼吸缭绕在他耳畔“我不想要孩子,你呢”
朦胧的银白光芒笼在席晏儒雅清隽的侧脸上,她的目光掠过他的侧脸,落在他的眼尾,席晏既然想要骗她,恐怕也要先骗过他自己。
伪装到最后,他又真的还能分清真假吗
沧涴眼中滑过一抹古怪的笑意。之前觉得席晏无趣,现在她却觉得席晏可能比起燕近熙更加有趣,多少年了,她再没遇见过敢这样算计她的人。
滚烫的气息在席晏耳畔边起落,沧涴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浅淡的呼吸却依旧滚落在席晏耳侧。转眼间,她眼里那抹古怪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浅的淡笑。因为身高的差距,即便她勾着席晏的脖颈,也依然需要抬头仰视才能望进席晏的眼中。
她温软地笑着仰视着他,足以给人一种卑微而虔诚的错觉,一种他是她全世界的错觉。
席晏在那样温软的目光中,忽然轻笑了一声,笑意疏淡凉薄。他抬起如冷玉般完美的手,微钳制住了沧涴,狭长的凤目微敛,嗓音低沉危险“席太太这是在暗示我”
“席太太”三个字辗转在席晏低沉的声音起伏间,颇有些许勾魂缱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