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笔直接刷到了明尚书的额头上,“啪”一声,火辣辣的疼,然后那黑色的墨汁从额头淌下,再加上明尚书两眼还含着泪,那模样着实有点惨不忍睹。
但明尚书却完全顾不上这些,事已至此,他不说也得说了,就道“父亲,并非是儿子忌讳什么而是当年二弟,二弟的死,并非是战死,是先帝,是先帝他”
明老太爷只觉得心里一阵搅碎了般的疼痛,他狠狠地瞪着长子,在明尚书“先帝,他”了半天还没有后续的时候,咬牙切齿道“说”
明尚书心一横,续道“是先帝他恨二弟抗旨不遵,反助了肃王击退了北鹘,大涨了肃王威信,令他小小年纪就在军中立威,坐稳了藩王的位置,更怕二弟将他多番借西域和北鹘之手追杀肃王一事泄露出去,所以,所以这才有了二弟战死一事。”
说到这里已经是满脸泪痕。
明老太爷跌坐到太师椅上,面上没有丝毫震惊之色,只有近乎麻木的悲痛当年幼子死得突然,之后又看到幼子给肃王的遗书,他便已经猜到幼子之死怕是有蹊跷可是猜到又能怎么样,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他猜到也只能装聋作哑,更何况
他看着跪在地上悲痛欲绝的长子,若是他猜得没错,那其中,怕是长子也脱不了干系所以这么些年他都只当幼子是真的战死了,而那封幼子给肃王的信,他截下来之后,也从未曾将之告知过长子他怕他容不下老二媳妇和她肚子里的孩子。
明老太爷坐着,明尚书跪着,书房就这样静寂了许久。
明老太爷终于出声,语带嘲讽慢慢道“所以你不敢让珞姐儿嫁给肃王,是害怕什么”
“怕肃王记恨曾经被先帝追杀,终究要跟陛下和我们明家算那些旧账伯量,现在肃王已经大权在握,朝中兵权尽在他手中他若不愿娶珞姐儿,其实太后也逼不了他,他既然肯娶,将来便也不会对她如何。如果,你要是替她担心,我看,就不必了。”
明尚书跪着,低着头,低声道“不,父亲,儿子是担心,先帝对珞姐儿,可是有杀父之仇,儿子,儿子怕,珞姐儿嫁给肃王之后,不仅不会向着我们明家,反而倒戈相向,助着肃王对付明家父亲,不管是哪种情况,将来肃王和太后,和陛下的纷争都不会少这种情况下,何必把珞姐儿嫁过去,让她夹在中间为难呢”
绕了这么半天,可终于说出了实话。
明老太爷眼睛死死盯着明尚书,像是刺透了他般,然后冷冷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不会以为,嫁的是瑗姐儿,她就会助着你对付自己的丈夫吧”
可是至少不会有一日可能
明尚书还想再说什么,可是他脑子里响着明老太爷的话,“他既然肯娶,将来便也不会对她如何”,他便突地一激灵,猛地明白自己父亲话中可能的另一层意思将来,这将来可能就是肃王的将来他只觉得心底一股寒意生起,冷汗涔涔,更多的话就再说不出来。
升平大长公主府的赛花宴后没两日,明太后就见了两拨人,都是请她下懿旨赐婚的。
第一拨是西蕃王世子景灏,景灏诚意十足,亲自求见明太后,请她将承恩公府三姑娘明珞赐婚于他,为西蕃王世子妃,并表示定会善待于她,绝不会让她在西蕃王府像历代嫁过去的公主郡主那般,受到冷待,若将来世子妃诞下子嗣,也一定会立其子为世子。
这么些年景灏就住在京中,时常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