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送她走,可真是煞费苦心。
左右没有希望了,虞锦仰起头,用手背抹了下泪,十分矜傲道“走就走,阿兄竟如此容不下我,我留在此处也没什么意思。”
说到底,虞家二姑娘本就是有傲骨的。
南祁王是她的上上策,但也没谁规定过,下策一定走不通。
虞锦鼓起雄心壮志,背脊也立直了,道“我便是沿街乞讨,也再不会碍阿兄的眼”
凌乱的发髻,泛红的美目,泪迹肆意的小脸。
俨然一个活脱脱的小疯子。
还挺有骨气。
沈却莫名觉得好笑,他敛了敛神色,道“用膳了吗”
虞锦微怔,矜持道“我不饿。”
打脸似的,话一落地,腹部便响了起来。
虞锦镇定地红了耳尖。
清风拂来,很快就将虞锦脸上的泪吹干了。
她望着长桌上的膳食,不言不语地埋首夹着饭粒。
动作又轻又慢,活生生吃出了一种悲壮的感觉来。
虞锦看着这白米饭,好似能瞧见自己往后惨淡苍白的日子。
她一会儿想不若暂且委屈自己嫁给承安伯府,一会儿又想如此委屈不如死了干脆。反反复复,虞锦的脸色也几经多变,手中的木筷也停在了碗口边
忽然,对面的人淡淡道“用完饭,将要置办的起居物件列成单子,我暂留原州是为军务,并不久留,一切从简。”
“啪嗒”一声,虞锦手中的木筷落地。
她愕然地瞪大美目,惊喜来得太过突然,她一时愣住。
好半响,才找回自己的嗓音“阿兄不赶我走了”
沈却未言,手握竹筷,只垂目用膳。
倏地,一块嫩肉被夹进他的碗里,虞锦朝他笑,软声道“阿兄平日操劳,要多吃些补补身子才是。”
话落,沈却碗面上堆成了小山一样高。
他蹙了下眉头,用木筷拦住她接连的谄媚,“你吃你的。”
虞锦轻快地应了声“嗯”。
伺候在一侧的沉溪与落雁相视一笑,似能瞧见虞姑娘发顶冒出了一朵花,正在左右肆意地摇晃。
眨眼间,半月过去。
虞锦额前的伤口总算痊愈,她手持铜镜照了照那片肌肤,平滑白皙,所幸没有留下疤痕。
这半月来,她与沈却维持着十分平和又深厚的兄妹情谊。
平和,是因南祁王果真忙得不见人影,一日三句话都是奢侈。
至于深厚,都亏得虞锦每日不厌其烦地嘘寒问暖,笑脸相迎。
不过好在效果甚佳,她眼下已经能神色如常地应对他了。
二月廿八,依旧是春风拂面,天蓝湖绿。
虞锦趴在甲板的边沿,瞧对面店肆人来人往,生意十分繁荣。
虞锦惦记着边城和蒋淑月,她得出去走一趟,否则等沈却回了垚南,消息便不好打听了。
她正想着,便有人送来了借口。
虞锦翻开这张精致的嵌花邀贴,惊讶道“刺史夫人”
沉溪颔首“送帖子的是魏夫人的贴身侍婢,说是夫人生辰将至,望姑娘能赏脸。”
可旁人不知,虞锦还不知么她这个沈家三姑娘、南祁王的嫡亲幺妹,根本就是假的。
正因如此,虞锦半月来从未离开过画舫,更遑论以沈三姑娘的名号在外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