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室里,松香袅袅,寂然无声。
元钰清坐在杌子上,眉心拧成了个“川”字,不可置信地打量着虞锦。
虞锦敛容屏气,搭在被褥上的手不动声色地捏了一下。
元钰清正色道“虞姑娘可还记得自己家在何方”
虞锦小心翼翼地朝他摇了摇头。
元钰清又问“那可还记得昏迷之前的事”
虞锦沉思片刻,只小小声说“我只记得我好似是来寻我阿兄的。”
元钰清闻言眼神一亮,那也不算是全然记不得,他赶忙问“令兄姓甚名谁”
四目相接,虞锦认真想了一会儿,便抬手抚上额头,泫泪欲泣,道“我想不起来,头,头好疼”
元钰清心一沉,望向她缠着细布的脑袋,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虞姑娘可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对面的人哽咽摇头。
元钰清无言,心事重重地站起身,这下麻烦大了,自古以来失忆之症最是难治,饶是他再博学,眼下也没有法子可解这症状。
他重重一叹,只吩咐两个丫鬟道“照顾好虞姑娘。”
说罢,他推门出去。
朝侍卫道“王爷去哪了”
“回元先生,王爷一早便去了军营。”
军营。
算算路程,今夜能回。
水雾弥漫,热气腾腾。
连日的惊心动魄令人疲倦不安,虞锦闭眼坐在浴桶里,只觉得骨头和血都活过来了,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南祁王。
沈却。
传闻中此人并非是个热心肠的,不像是能随手救一个弱女子的大善人。
他为何出手相救
虞锦从前从不过问父亲和阿兄政务上的事,思忖片刻,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无论是什么缘由,这棵救命稻草她势必要紧紧抓住不放。
思及此,虞锦睁开眼。
恰撞上两双同情悲悯的眸子。
她稍稍一怔,心虚道“我头已经不疼了,你们不必太过担忧。”
沉溪与落雁连忙敛神,生怕雪上加霜,也不敢再在虞锦面前叹气。
虞锦鞠了一捧热水淋在肩颈,打探道“那元先生,并非只是郎中”
沉溪道“元先生是府里的幕僚,擅谋擅医,且与王爷相识多年,情谊非浅,并非只是寻常郎中,说起来,半个主子也算得。”
这样
怪不得虞锦看那人气度不凡。
她轻轻“哦”了声,顺着沉溪的话问道“那王爷平日也住于此”
沉溪应了是。
虞锦摸着下颔若有所思,她抬头望了眼紧闭的楹窗,从缝隙中窥得天色,这是要酉时了。
是用晚膳的时辰。
想到后头的大戏,虞锦顿时没了沐浴的雅致。
平素里沐浴要耗时一个时辰的人,潦草起了身。
画舫上并没有她合身的衣裳,沉溪暂且递上了一套红边白裙的侍女衣裙。
待简单梳妆后,虞锦便候着晚膳。
然,等了又等,直至自己的桌案上布好了膳食,也没见窗外的甲板上有什么人出现。
虞锦蹙眉,心上横生一股焦虑。
但面上却不能显,她垂目夹了个虾丸。
半响,虞锦仰头道“你们不必在此候着,眼下是用膳的时候,莫要因我耽误了侍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