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崇,皇叔病逝,朕知道你难受,难受就哭出来,别憋在心里。”宣德帝悲伤又慈爱地道,痛哭能发泄儿子心中的疼痛或怨愤,一直憋着反而伤神。
楚王盯着自己的父皇,嘴唇慢慢颤抖起来,眼中涌动各种复杂的情绪。
睿王紧张地握拳,楚王的嘴唇颤一下,他的心就跟着拔高一分,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只期待楚王快点开口,快点责怪父皇,快点为皇叔寒了父皇的心。
“父皇,太医到了。”赵恒却在此时开口,自始至终,眼睛都看着兄长。
楚王偏头,对上弟弟暗含劝阻的眼神,想起弟弟曾经的几番劝告,楚王即将脱口而出的怒火才一点点被他压了回去,压到胸口,凝而不散。头顶就是父皇的脸,楚王不想看,闭上眼睛,脑海里一会儿晃过皇叔,一会儿晃过冯筝与两个儿子,一会儿晃过父皇与亲弟弟。
“他意图谋反,罪有应得”
“易地而处,皇叔也会,驱逐父皇。”
“王爷心里只有皇叔,就没有我们娘仨吗”
父皇义正言辞的话语,亲弟弟平静漠然的陈述,冯筝绝望的哭求,接连响在耳边,楚王听不到太医在说什么,只翻来覆去地想这几句话。父皇是对是错,已经不重要了,皇叔死了,冯筝儿子们还活着,他要为他们娘仨着想,不能再意气用事。
不能再意气用事。
楚王不停地劝自己,劝着劝着,忽然觉得内心一片平静,好像真的不是那么在意了,然后就听见,太医说他是气血攻心,需要静养。
楚王睁开眼睛。
宣德帝若有所觉,立即看过来。
楚王疲惫地道“儿臣不孝,让父皇担心了。”
宣德帝紧紧盯着长子,见长子还算平静,他暗暗松了口
气,按着长子的肩膀道“你素来与皇叔亲厚,朕这就下旨恢复皇叔的爵位,回京安葬,这几日你先在王府安心休养,待皇叔遗体进京,你带几个弟弟们去送葬。”
楚王点点头“儿臣遵命。”说完了,又心情复杂地补充了句“多谢父皇。”
宣德帝越发欣慰了,觉得经此一事,长子变得更沉稳了。
不愧是习武之人,吐了那么一大口血,在床上躺了会儿,楚王又能下床走动了,坚持随宣德帝回到了朝堂上。哭也哭过了,宣德帝坐在龙椅上,重新捧着那封八百里加急看了会儿,然后叹口气,再次重述了他刚刚对楚王说的话,下旨恢复皇叔的爵位,遗体运回京城安葬。
文武大臣齐声盛赞皇上仁善。
宣德帝居高临下,视线无意扫过郭伯言身后的郭骁,宣
德帝心中一动,又叹道“皇叔英年早逝,朕心情沉重,为表悼念,端慧公主的婚事暂且推迟一年,来年另择吉日完婚。卫国公,你可有异议”
郭伯言立即出列,朗声道“皇上宽宏大量,不计前嫌,婚事延迟,臣只钦佩,绝无怨言。”
宣德帝嗯了声“那就这样定了。”
郭伯言退回武官一列,身后郭骁垂眸看地,任谁也看不见他眼底暗藏的一丝喜意。
散朝后,赵恒走到兄长身边,想要劝慰几句,楚王却拍拍弟弟肩膀,心神疲惫地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大哥都懂,只是现在什么话都不想听,容我缓几日,等我想找人喝酒了,会主动去你府上的。”
兄长这样,赵恒担忧却无法再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