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司明锦拨通搜救中心的紧急电话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他打完了电话,便晕过去了。
当时司明锦只有一个念头,他这一次, 可能真的要长埋在这大雪山的深处,死定了。
他没想到自己睡过去后,居然还能再醒过来。
意识还不是很清楚,连视线都是朦胧的。
但司明锦能敏锐的捕捉到光源。
那好像是火光, 有暖意袭来。
司明锦所处的地方, 好像是个木房子里,面积很小,摆设简陋,火堆前坐着一个人。
是个身材粗犷的男人。
在男人起身, 端着什么东西朝他走过来时, 司明锦的视线稍稍清晰了一些, 却也只是一刹那。
他听见男人浑厚的嗓音低低道“喝点, 暖暖。”
那声音陌生却又熟悉,司明锦怀疑自己梦魇了, 亦或者这是临死前出现的幻觉。
因为刚才的那一刹,他好像看见了他的亲生父亲。
入口的液体温热辛辣, 像是酒。
司明锦疲倦的合上了眼,有些回忆在心里慢慢发芽,然后疯了似的生长, 很快便将他紧紧缠绕, 束缚着他, 快呼吸不过来了。
都是些童年的记忆。
那年他6岁, 从邻居家回来时, 看见了满手鲜、血的父亲, 跪坐在母亲身边。
母亲躺在冰冷的地板上,头部淌了好多的血
那不是母亲第一次流血了。
父亲喝了酒就喜欢摔东西打人,母亲身上有很多伤。
3岁起,司明锦就有记忆了。
他不懂自己的爸妈为什么要打架,还以为,别人家的爸妈,也都是这样的。
所以5岁那年的一个深夜里,当伤痕累累的母亲抱着他坐在客厅的角落里哭,跟他道歉,说她要离开时司明锦圈住了她的脖颈,哭着求她不要走。
他要妈妈,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妈,他不想做没有妈妈的孩子。
那晚他哭着求着,直到累了困了睡过去。
还好,第二天他醒来后,看见妈妈一如既往的在厨房里忙碌。
妈妈没有走,她为了自己留下来了。
回忆至此,司明锦的心脏开始有种刀割的疼意,他鸦羽的眼睫被浸湿了,眼眶一阵温热感。
这种刀割般的疼痛和愧疚,在司明锦六岁那年便在他心里扎根了。
那时候的他,在母亲意外死在父亲手里后,才明白原来父亲对母亲的行为,被世人称之为“家、暴”。
如果如果5岁那年的深夜里,他没有挽留母亲
也许母亲她,会和谢叔有情人终成眷属,幸福美满的过完下半辈子。
就算不是和谢叔,她也能在这个世界的某一处,自由自在,平安喜乐。
所以母亲的不幸,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他造成的。
这个念头一直埋在司明锦的心底。
没有随着父亲伏法消失,也没有随着他被谢成均领养被遗忘。
母亲的死,一直是司明锦心里解不开的结。
是沈柔替他解开了。
沈柔说,妈妈选择留下,是因为爱他。
那么爱他的妈妈,一定不希望他为了她的死愧疚一辈子。
所以他不能把自己一直关在回忆里,因为活着的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两天后,雪城第一人民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