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非看不见贾琮的危局,只是,纵然明知贾琮现在一个巨大无比的火盆中,也依旧难阻挡她飞蛾扑火的心。
自她记事起的这十来年里,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这样去爱一个人。
也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个值得的人出现在她的生命中。
直到,在这座长安城中,遇到了他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纵有一日大祸临头,若能一起赴黄泉,也未尝不可呢。
薛姨妈忽然不说话了,因为她虽看不清宝钗垂下的眼睛,却可以看到她下半张脸上,微微勾起的嘴角。
那抹恬静的微笑里,包含着怎样的幸福,或是,对幸福的向往。
都是从少男少女时过来的,薛姨妈怎会不明白,这样的笑容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情根深种啊
这是孽缘哪
薛姨妈心都要碎了,然而,这还不是最让她心碎的。
她无意间,顺着宝钗的嘴角往下看,划过白皙的下巴,落在了她衣襟领口处,目光忽地一凝,瞳孔隐隐收缩成针
她看到了什么
那是
草莓
当然,这个时代还没种草莓的说法,但是,薛姨妈作为过来人,也知道那处淤红意味着什么。
她又惊又怒,恨不得一把扯下那绣着流水云纹的衣领看个明白
可是,她又知道,不能做到这一步。
闺阁姑娘的颜面最是贵重,只能维护,不能撕破。
穷养儿富养姑娘,便是这个理儿。
只看到各家老爷审贼一样审儿子,却没听说谁家审贼一样审姑娘的。
自家姑娘的名声自家都不维护,传出去,岂不更让人轻贱。
故而,饶是薛姨妈此刻惊怒交加,也不能发作出来。
不过宝钗倒是机敏,感觉到薛姨妈呼吸不对,抬起头一看,就见她凝视着自己脖颈处。
让她登时想到之前在会芳园的旖旎,该不会留下印记了吧
宝钗俏脸大红,不动声色的将衣领往上提了提,轻声道“妈不必多想,上回哥哥都说了,连咱们内宅女眷都能看明白的事,琮兄弟难道还不如咱们你放心罢,他同我说了,他心里有数,不会坏事的。”
说着,不等薛姨妈再多言便起身,道“妈早点歇着罢,我先回屋了。”
而后出了正房,往西边厢房而去。
可薛姨妈哪里睡的着,见同喜同贵送了热水过来,让同喜送去西厢,却让同贵将莺儿喊来。
没一会儿,莺儿被喊来,薛姨妈满脸肃穆,沉声问道“你整日里跟着你们姑娘,今晚他们去哪儿了”
莺儿唬了一跳,道“没去哪儿啊,就往会芳园凝曦轩处转了转。”
薛姨妈怒道“这么晚了,你不知规劝你们姑娘回家,往园子做什么去”
莺儿早得了贾琮的叮嘱,这会儿委屈道“三爷说了去转转,我这个做奴婢的,并不敢多嘴。”
薛姨妈气道“那他们在凝曦轩做什么”
莺儿奇道“就是临着水,在亭轩内吟诗作对,并未干其他事呀。”
薛姨妈攥紧拳头,恨不得给莺儿一耳光,只为了宝钗的脸面,不好动手,强压怒气道“没干其他,你一直跟着”
莺儿道“倒是离开了一炷香功夫,去登仙阁取了回笔墨纸张,很快就回来了。等三爷和姑娘各写了副字后,我们就回来了。”
薛姨妈闻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