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么一刻,她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幼稚和无知。
这么些年来一直将自己庇护得很好,无忧无虑,真得如同一个相府的千金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原本迷茫的眸光逐渐清明起来,眸子中逐渐射出一股神采。
她低声喃喃道“姑娘,我固然对那萧正峰一时情迷,可是那又如何,如你所说,不过是那蜻蜓点过水面泛起的一点涟漪,难道我会因了一时的痴迷,就真得背弃我们十几年的主仆姐妹情吗”
她说着这话时,缓缓地摸索到一把绣剪,轻轻地拿起来,滑过自己的手臂。
一时有温热的血液缓缓流淌,流到那镯子上。
这个时候的她,竟然并不觉得疼,却仿佛有种快意。
其实伤口并不是很深,流了一会儿血后,便也凝固了。
绿绮拿起那染了血的镯子,却见镯子仿佛能够吸血一般,有些许血丝在碧绿色的镯子内里轻轻游荡,丝丝缕缕,仿佛掺杂在天际的几缕云,又好像缓缓升起的袅烟。
绿绮摩挲着那镯子,再一次喃喃道“善润,上善若水,润物无声姑娘,我因为一时意乱,心中曾有片刻的迷茫,只是如今我却明白了,只是一个男人而已,那并不是我的全部。”
就在此时,老旧的门被推开了,一个清秀而沉默的男子出现在屋中,走到榻前,看着绿绮流血的臂膀,皱眉道“绿绮,你这是做什么傻事”
绿绮抬头看向哥哥,轻轻笑了下。
蓝庭见了妹妹这般,越发皱眉了,因为他的妹妹素来是心无城府的单纯,单纯得有些懵懂无畏,可是如今,她这一笑间,却仿佛经历了多少世事,倒着几分看透世情的味道。
他忍不住走过去,低声道“绿绮,你怎么了”
绿绮笑了下,轻叹道“哥哥,姑娘永远是我的主人,我这辈子都只是她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可是如今,我却有些没有脸面继续留在她身边了。”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下,又道“其实也不只是因为这个,而是今日听了姑娘一番话,我方知如今姑娘和老爷实在也不容易,我若是能为他们做点什么,那该多好啊”
蓝庭沉声道“你不必多想。”
绿绮却仰脸问道“哥哥,我记得红巾营隶属齐王麾下的,最近一直在招募女兵。如果可以,我想去当女兵,可以吗”
蓝庭听到这话,沉默了。
那女兵的事确实是有的,可是谁都知道,这个红巾营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去了那里,不知道要受多少非人的罪。
绿绮低头,握住手中的善润,咬牙道
“哥哥,我是一定要去的。如今我做出这般事儿来,若是不能为她做一点事情,怎么有脸再见她”
她绝对不会嫁给萧正峰,可是她要为顾家做一点事。
既然姑娘认为那齐王前途无量,那就由她投奔到齐王麾下,拼出一条血路来。
蓝庭低头,望着眸中清明的妹妹,半响后,终于哑声道“好。”
萧正峰就这么站在顾家的花厅里,如同一座山般,沉默无声。
不过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是有多么焦躁。
焦躁,这是为将者的大忌,他知道自己应该平心静气下来,等在这里,去向阿烟姑娘解释。
所以他尽量地让自己气息平缓,克制住心中的烦躁,让自己化作一座山,化作一棵树,平静地站在这里。
可是这一切,在他看到那个久盼的身影终于出现在花厅的时候,就再也无法克制了。
萧正峰踏步上前,急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