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默叹。如果是郎九,肯定不用他多废一个字的话。每次只要他喝过酒,郎九就会把车开到南湾,然后远远陪着他吹一两个小时的海风。
那是他唯一能留给自己的一小段时间。
人前他是洛氏的总裁,一句话便能决定他人的命运。可扒下这层华贵的外套却又立刻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有时甚至不知自己为何而活着。
他望向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苦涩的勾起嘴角。
洛凤仪,你这个混蛋。
二十五年前,澳门。
坐在赌场外面的高台上,容瑾叼上支烟,摸遍全身才找出个没了气的打火机,连弹好几下都没弹出半点火苗。
“干你娘”他低声骂了一句。
“啪”防风火机的盖子弹开,一只腕上戴着百达翡丽钻表的手伸到他面前,为他点燃那劣质的香烟。
呼出口烟雾,容瑾侧头看去。是刚刚他在厅里的一位客人,姓洛,三十过半的年纪,不算很高,身材精壮结实,有张说得过去的脸。这个人他今晚才认识,不是赌场的常客,是老板亲自带进包间的。
老板特意叮嘱他,让洛先生“玩得开心点儿”。容瑾明白老板的用意,就是让洛先生赢点钱呗。牌桌上的输赢都操纵在荷官手里,就比如打21点,哪怕客人的运气再好,荷官也能想让你爆点就爆点。
“洛先生今晚手气不错啊。”呼出口烟雾,容瑾冲对方摆出副职业笑脸。能进包间的,筹码三千万起。可这位洛先生手边只放了五百万的筹码,打得也不大,一把才几十万输赢。
“随便玩玩,小赌怡情,大赌伤身。”洛先生在他旁边坐下,丝毫不在意这风吹雨淋的台阶会不会搞脏自己的“汤姆福特”高定裤子。
“要是所有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就好喽。”容瑾伸长胳膊拽出个懒腰。休息时间半小时,他其实只想一个人待着静静脑子,但也不好得罪客人。薪水就区区两万块,荷官都是靠小费的。碰上那出手阔绰的,给个几万块筹码,他这个月的窟窿就又有着落了。
洛先生伸手问他要了支烟,抽了一口后皱皱眉,直接掐灭。
他问容瑾“你今年多大”
“十九。”
“怎么不念书了”
“老爹是个烂赌鬼,欠了一屁股债自杀了,我得替他还债。”
容瑾并不在意与一个陌生人倾吐身世。和他有相同命运的人,在这座城市里并不少见。纸醉金迷的夜晚,在那些灯火辉煌的赌场里,却不知有多少赌徒倾家荡产。
孤注一掷,换来的却是无尽的悔恨。容瑾亲眼见过,有个客人输光了,突然拿起旁边放在托盘里的水果刀,把自己的右手剁在了牌桌之上。可没过两个月,他就又看到这位客人一脸苍白地坐在老虎机前面,用仅剩的左手挥霍人生。
洛先生从怀里拿出个装雪茄的铁盒,抽出一支后整盒递给容瑾。他看到对方警惕的眼神,轻笑一声解释道“不用担心,这是我在巴西的工厂里生产的,绝对没加料。”
容瑾迟疑了一下,接过铁盒,打开之后嗅到一股奶油的香气。高档细雪茄,这一盒恐怕要顶他三两个月的薪水。
有钱人的世界。
能进包间的都是有钱人,容瑾毫不怀疑。那些客人牌品大多不怎么好,输了就骂爹骂娘,有的还动手打荷官。容瑾挨过几次巴掌,可主管来了,也只是叫他息事宁人,不要去争那些无谓的公平。客人的钱大多不是规规矩矩做生意赚来的,黑白通吃的大有人在,出了赌场门,没人能护他周全。
还有的客人见他长相出众,常趁发牌时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