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决定并非是他一时兴, 就在他从旁人口中听见宁娇娇要结婚的那刹那,离渊发现自己无法控制住情绪了。
种种阴暗的情绪在胸口中滔天如巨浪般被掀起,有那么一瞬, 离渊甚至无法压抑心中骤然而起的怒意任由身上那为数不多的灵力四溢。
对他而言只是“为数不多的灵力”,对旁人来说,却不亚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浩劫。
庭院中的树木被空气中形成的灵气旋涡卷的东倒西歪,几位本还想要娇笑着上前的狐族侍女被面前白衣公子阴郁的神情吓得呆在了原地,却在下一秒惊觉不妙。
身体中的灵气源源不断地向外涌去,而她们却连控制自己的四肢后退都做不到,只能惊骇地看着那白衣青年,张大了嘴巴却半天都发不出一个音节。
这个人族的白发公子在做什么
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灵力
她们会死的
最后那个念头冒出来时, 侍女的思维已然陷入了混沌,五脏六腑中灵力被生生抽空的痛苦实在是令人窒息,就连脑中的思绪都变得混乱混沌了起来。
侍女们压根都没发现周身的压力是何时被解开的。
在发现了自己的手脚似乎能动之后,几位侍女立刻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外, 趁着空气中没有了禁锢自己的无形锁链,赶紧去找族内大长老商量。
离渊不置可否,眼睛都没抬一下,只是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掌出神。
没有惊讶, 没有怨愤, 唯独那双黑漆漆的眼眸中剩下了恍然。
自从他与自身的情魂融合后,性情中那偏执的一面便逐渐显现了出来,偶尔的时候离渊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上界将世间万物皆视为尘埃的九重天帝君, 还是那被锁在归一之狱中早已化为虚无的禹黎。
又或者, 在他决定当着宁娇娇的面用匕首将将自己体内那根“凤凰骨”挖出来的时候, 就与曾经在归一狱中将自己心脏剖开的禹黎没有区别了。
是疯成魔, 也不过一念之间。
可离渊毕竟不完完全全是“禹黎”, 即便是融合了这一部分的情感,他同样也拥有着理智,那些汹涌而来的执念如同猛烈旋风刮起海平面上的海水,纵然猛烈,纵然波涛汹涌,纵然在激起时浪花绽放于海平面上的霎时会如火花般灿烂,也终会被吞没。
岁月斑驳,所谓的情感似乎总是让人羞于启齿,更不值一提。
仿若凡尘人类在遇见爱意时,璀璨灵魂上开出来的花朵,短短一瞬,纵然灿烂,也终归寂寥。
他也该如此。
从前那个不为外所动、无悲无喜的帝君这样想到。
感情之事如同一潭深渊,分明是极为危险恐怖,却偏偏又引得人好奇神往,甘愿踏入其中就此沉沦。
离渊,离渊,他该离开的。
离渊捏紧了左手,指尖用力,看起来竟是比那枯萎的常花花瓣还要白净些。
在凡人眼中,他是身负血海深仇的天才剑修,在大多数神仙眼中,他是九重天上纤尘不染,高不可攀的帝君。
而对于宁娇娇而言,他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又或者只是一场劫数。
他不能。
也不该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去阻止宁娇娇飞升。
正如不该有人仅仅为了一盏明亮灯火,便试图伸手将月色据为己有。
除非是离渊自己封禁自己的记忆,否则此间没有人能动他。
也除非是离渊封禁了记忆甘愿做一个普普通通凡人,否则加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