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台上漫天飞雪,半间破屋,台上的喜儿满面笑容,台下的小伙子们也全发自肺腑的咧开了嘴巴,笑的跟大傻子似的。
没有人吵,也没有人闹,更没人随地吐痰不文明。
脚臭,汗臭,人挤人,人贴人,但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他们在静静享受此刻,过年,归家,白面饺子的幸福。
白云又不傻,她要敢捣乱,这帮小伙子就能给她踏上群众的一万万只脚。
当然,她是不会放过陈思雨和徐莉的。
剧团最近增加了人手巡夜,而且大家进出都结了伴儿,不好下手,她的目标就依然在轩昂身上,毕竟他是学生,而她,是老师
一场表演酣畅淋漓。
而在从头至尾表演了一场白毛女后,陈思雨对于这个年代特有的,东方芭蕾有了一种全新的定义。
它不像天鹅湖,罗密欧与茱丽叶一样有一种西式的,高雅的,高高在上的美,可它朴素,热情,贴近生活,它是真正生在群众中间的艺术。
而演员的快感,来自于观众的肯定和认可。
当她作为喜儿在台上时,台下的观众远不像她后世所看到的那般,会带着高傲与傲慢,用目光审判她。
他们朴实,热情,且热爱,沉浸于她所带来的表演中。
那种成就感,比上辈子表演西式芭蕾时所能体验到的,多了太多。
因为是新角儿头一回演出,团领导们都在,自陈思雨下来,一路都在鼓掌。
阔别二十年后头一回完整的跳了一整场舞,陈思雨自己也很开心。
但蓦的回头,就见徐莉躲在黑暗中,正在抹眼泪。
就好比孩子长大,母亲自会老去,当新角绽放,便是老角告别舞台之时。
陈思雨可太理解徐莉的落寞与委屈了。
因为上辈子的她25岁时,就曾经历过,她最热爱的舞台,十八岁的小姑娘跳了上去,接受欢呼和赞美,而她,坐着轮椅,望着那青春芳华的小姑娘,回味,咀嚼着自己曾经的光华岁月,感慨着观众的热情,和遗忘她时的,速度之快。
此时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的,而且徐莉即使再自我压抑,她的心理上,也难捱对陈思雨的嫉妒和厌恶。
因为舞台于舞者,是比情人,丈夫,孩子还要重要的东西。
但现在,陈思雨无情的,从徐莉手中夺走了它。
“徐老师。”陈思雨轻唤。
徐莉挥手说“太晚了,明天还要早起呢,早点回家。”
说完她就闭上了眼睛,默了许久再睁开眼睛,看陈思雨还站在自己面前,她深吸一口气说“小心着点白家人吧,他们今天又来了。”
“好。”陈思雨说。
彼此交换个眼神,毕竟一起捉过奸,一起被人惦记着的交情,信任感就又回来了。
不比冯修正和虞永健都是热血鲁莽的年青人,好糊弄,白家人可全是老狐狸。
一时还没想好该怎么对付他们,陈思雨就跟轩昂商量“明天你先请个假在家吧,下周再去上学。”
轩昂脱口而出“不要。”
见姐姐不太高兴,解释说“明天有劳动课,老师说了,轻伤不下火线,我听说有个摔断腿的明天都要拄着拐去,我要不去,我就不积极了。”
这年头积极比啥都重要,越是受了伤的越要往前冲。
而轩昂,从地主狗崽子变形成对旧社会仇恨的活化身也才几天。
孩子舍不得那份荣誉,想要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