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山如绿带,环绕着浩浩荡荡的水泽,日日夜夜水汽崩腾不息,烟霭纷纭。但是在这一日,那掀天的浪潮被一股宏大的法力压了下去,连那萦绕在水泽上方的雾气也散去了不少。一座座飞车、道宫悬浮在荡龙泽的上方,云集的修士双目灼灼地向下望去,或是平静或者焦躁地等待龙府的现世。
纪玉棠盘膝坐在了一块突出的山石上,正在闭目养神。
自她一怒之下离家出走,至今已经有半年了。她到处寻找机缘,极想有一日能够出人头地,让那群瞧不起她的人高看一眼。然而她的身体情况极为特殊,虽然天生道心,能够在瞬息之间感知到天地灵机,并将它吸摄入体,但是周身气脉却无法将灵机留住,只能够眼睁睁地看着它溃散。
九州自太上道祖传下修道法门,几经演变,划分成了五个境界,这第一关便是引灵入体,凝聚出第一缕法力,修士们称之为“蜕凡”,在完成了这一步之后,才与凡人武士出现明显的区别,从而再磨炼法力,观想、祭炼本命法器,再用法力凝聚出本命真元,迈入筑基之关。
可纪玉棠连“蜕凡”都做不到,更别谈以后了。她出门在外仰仗的完全是身上的一件法器玄象之珠,这件法器激发之后,可以让灵机在她的体内强行停留半个时辰,这段时间,她勉强可以拥有蜕凡境界的战力。
“你不过是借着玄象之珠罢了,还以为自己是真正的修士么你只是一个废人,百年之后归于黄土,凭什么耽误我的时间
“我是冉家女,父亲乃是儒门春秋天阙的正传,我自己又名列太元道宫,是太上一脉的正传,但是你呢只是一个废物而已,天生道心有什么了不起你以为一纸婚约能够束缚住我么”
“你说我过去没有表露你以为我愿意么我父亲待纪家、待你那般好,如果我不讨他的欢心,我要如何获得资源修炼”
脑海中倏地响起了一道充斥着几分鄙夷和不屑的声音,纪玉棠眉头蹙了蹙,蓦地睁开了双眸。
那道声音来自于冉孤竹,她的未婚妻子,可在成亲的前夜,她先是将自己打伤,将自己贬斥得一文不值,紧接着又跟着其他的修士逃走了,狠狠地往纪家的脸上甩了一巴掌。这件事情几乎演变成了她的心魔。
她与冉孤竹的婚事是尚未出生时就定下的,纪家与冉家之间早已经换过庚帖,并且在太上道祖跟前立下了誓约,不以穷困而更易。她冉孤竹若是不满,非要退了这门婚事,有着的是时间和机会,难道冉家会强行压着她么可她偏偏不愿意迈出这一步,过去还一直装扮成情深意切的模样,直到借着太元道宫从此事中跳脱出去
她以为自己犹为坦率,在离去之前将那层虚假的情意撕开,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往纪玉棠心中落下的刀。鲜血淋漓的伤疤催动着纪玉棠的怒意,又渐渐地演变成了变强的动力。
她就算是漏气桶又怎么样谁说她的道途就会因此断了的她以后的成就一定要比冉孤竹强,不就是太元道宫的弟子么
就在纪玉棠心念起伏的时候,轰隆一道炸响如同雷霆,在耳边荡开。一座龙府自荡龙泽中蓦地拔升,清气盈动。无数的水潮自水泽底下翻涌了起来,就中传出了一道道嘶吼,仿佛龙吟咆哮。这座龙府乃是昔年龙族天人留下的,或许有直通天人境的道传。八大仙门的弟子不在意这些去处,但是对于九州散修而言,意味着莫大的机缘。
龙府现世,潮水奔涌,数十息之后,天象骤然大变,无数阴云笼罩了天穹,紧接着便落下了瓢泼大雨。在那急雨之中,修士们催动着身上的法力,纷纷向着那清光充盈的龙府飞掠而去。只是大潮掀动,风雨如一道屏障,撞在上方的遁光很快便被弹了回去,竟是为龙府中的禁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