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从五岁时,就认识了沈颂。
二十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将手里的剑指向了他。
沈颂眸子一颤,丝毫未动,也没再说话。
他知道这句话于她而言是什么,她花了十一年在自己身上,尝遍了所有的酸楚,也没能得到他的任何回应。
如今她放弃了,斩断了对他的情丝,他却又来搅乱了她的安宁。
沈颂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又或是,在踏进这个院子之前,就已经想到了结果。
就算此时她的剑挨着他的喉咙,他也没有觉得有何惊讶。
这事是他不对。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可我不能没有你,你累了,坚持不下去,那就换我,我来喜欢你。”
林冬握住剑柄的手抖了抖,紧咬了牙关。
沈颂又张了张嘴,唤道,“冬儿”
“沈颂”从离开沈颂的那见盐铺子后,林冬的情绪头一回露出了激动,眼眶憋得泛红,看着沈颂那双坚定又深邃的眸子,一字一句地告诉他,“你听清楚了,就算你那一夜之间突然生出来的荒谬之情,当真如此,我对你的喜欢,也早已结束,这辈子,我林冬,都将同你沈颂没有任何瓜葛。”
林冬说完,便松了手里的剑,压住了心口的起伏,轻轻地道,“你自来心志高,看不起我灵山,我的婚礼,你也不必再来,若是可以,往后你还是彻底脱离师门为好。”
林冬没再去看沈颂一眼,转过身,离开了院子。
沈颂看着她的背影在自己的眼前慢慢地消失,脑子里浮现的却是在十一年里,自己对着她毫不留情地转过身的那一幕。
沈颂立在那很久,直到山下的弟子报完信,韩夫人寻来,将他请了过去,“有什么话,到我屋里说。”沈颂这才转过身,疲惫地唤了一声,“师父。”
沈颂也算是韩夫人看着长大的。
沈家原来依附于镇国公府,镇国公府出事之时,沈家跟着埋没,一家人为了保命辞官去了扬州。
曾经最穷苦之时,家里揭不开锅。
即便如此,沈老爷还是不允许沈家的儿郎考官,大公子早年便跟着裴将军死在了战场上,二公子离殿试只差一步,被沈老爷拉回了扬州之后,精神受到了打击,要么就大吵大闹,要么寻死觅活。
若非沈颂心智坚强,跪在韩夫人的门前跪了三天三夜,硬缠着韩夫人收他为徒,之后又投入了商业,建立了巫山,靠着自己的本事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番天地,沈家估计也撑不到镇国公府立案,早就断了香火。
即便沈颂离开了韩夫人,但这些年灵山有的大大小小的祭祀,沈颂从未缺席过。
灵山的每一桩麻烦事,他也从未袖手旁观过。
这些韩夫人都知道,是以,那一句挂在嘴边的孽徒,也不过是说说罢了,只是在气他当年没留在自己身边,而是选择了自由之身。
除此之外,便是他和林冬的纠葛了。
仔细想想,也并非是沈颂的错。
是林冬先喜欢的他,在他没有点头同意的情况下,自己和林冬的父亲,也曾用过强硬的手段逼迫过他。
站在父母的立场,她确实有些自私。
今日韩夫人听说沈颂来了,也没有了往日的火气,心平气和寻过来,打算好好同他淡淡。
既然林冬放下了,往后,他们便是师兄妹的关系。
韩夫人见到沈颂一张胡子脸时,也愣了愣,这些年她见惯了他的高傲,如今一张脸憔悴不堪不说,眼里的锋芒也暗淡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