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荣华殿出来后,皇上所有的兴致都没了,喉咙和鼻子内那股污气迟迟无法消散,再也没有心思在去想今儿朱贵妃那愚蠢之举。
长廊外大雨依旧。
细细碎碎的水滴子砸在脚边,带着春季里的凉意,皇上的脚步立在了那廊上,忘了一眼漫天的雨线,突然不知道该去哪里儿。
往儿一落雨,他都是在朱贵妃这儿,搂着她在那屋里寻欢作乐。
屋外雨声宁静一片太平,屋内心仪的娇娇入怀,一壶暖酒,得尽了天下,只有那时,他才觉得自己真正的像一个皇帝。
也似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今儿是个例外。
皇上也没去怨朱贵妃,只怨她身边伺候的人不仔细,伙食没安排好,才会让她控制不住地在自己跟前失了态。
皇上同王公公交代完,也终于想起来了该去哪里。
同朱贵妃说去看文儿时,原本只是随便寻了个由头,先从那屋子里出来,如今皇上倒是真的想去一趟王府。
他们父子俩,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坐下来说过话。
这大雨天,文儿一人在府上,也不知过得如何。
昨日范伸替他在王府守了一夜,今早回来如实禀报,“王爷挺好。”
皇上也没意外。
当娘的还能当真害了自己的儿子不成,不过就是同她母妃吵了架,生了闷气,闹到了大殿之上。
他先去劝劝。
顺便也该是时候,让他知道自己如今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万也不能让昨日大殿上发生的事情再次重演。
皇上临时起意,让王公公摆驾去了王府。
那头姜姝从钻进范伸的伞底下的那一瞬,心口才算踏实。
知道皇上和朱贵妃多半还立在身后看着,又喘了几声,便被范伸偏过头,低声打断,“嗓子不疼”
姜姝立马仰头,一张脸苦不堪言。
疼,怎么不疼。
他要是再不来,朱贵妃受得了,她自己也受不了了,好久没这番喘咳过,喉咙哑了不说,心口也扯得疼。
范伸看着她那张极为想要邀功的脸,不由一笑,也没说话,轻轻地将手里的伞偏向了她肩头。
雨点子瞬间顺着那伞骨,不住地砸在了露在伞外的黑色袍子上,短短一段路程,范伸的半边臂膀已变了颜色。
躲在他怀里的姜姝没有察觉。
立在廊下的一排人,却都看了个清楚,“这之前还有人嘲,说人家嫁过去,多半是个摆设,如今可不就打脸了吗。”
那姑娘说完,便看了一眼躲在角落里的薛家三姑娘。
薛家三姑娘今儿倒是想躲。
谁知这落雨天个个出不去,都在往角落里钻,一时无处可躲,被一群姑娘夹在廊下的一排美人靠上坐着,即便是不想往外面的雨底下瞧,这回也被逼着瞧了个清楚。
适才那姑娘所说的有人,不是旁人,正是出自于她口。
知道姜家和侯府定亲时,她心里一个不畅快,说了这句话,等到冷静下来察觉出那话有些不妥后,却已为时已晚,早已传遍了长安城。
长安的贵女们,还给她冠上了一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妒妇之名。
家里为了她的名声,匆匆地许了一门亲,这才将外头的舆论慢慢地压了下来。
今儿这般碰上。
回去后,恐怕又有得说了